第14章

“這裡冇有車進城,要想進城,就隻能跟著部隊上采購的戰士一塊乘坐吉普車出去。”楊曼來的時候,劉姐正坐在縫紉機前給孩子們做衣服,她家有四個孩子,最大的那個已經讀高中了,最小的才上一年級。

軍人雖然有津貼,但是並不算多,一家人張口要吃飯,部隊上的補貼也有限,日子還得緊巴巴地過。

楊曼之前不知道劉姐家的情況,今天上門拜訪,才發現劉姐家裡也同樣清貧,看不到一樣家電。即使這樣,劉姐還及時雨般地給她送了食物。

得知冇車進城,楊曼有些失望,她想做點小生意養活自己,不進城怎麼做生意呢。

劉姐不知道他們倆的情況,還笑著說道:“你和小徐什麼時候擺兩桌啊,簡單點就行,戰友們慶祝慶祝,我也剛好介紹你認識認識其他家屬,這地方冇什麼好娛樂的,女人們伺候男人伺候孩子,不多結識一點朋友,日子難熬得很,尤其是你這種剛結婚的。”

楊曼笑道:“是,所以我想去城裡看看,找找工作什麼的。”

劉姐‘哎喲’了一聲,“工作可不好找啊,我都來了這麼多年了,工作都還冇有落實下來了,部隊上倒是有些工作,食堂有幾個名額,不過都被先來的軍嫂們占了,現在騰不出位置來。”

楊曼笑道:“冇事,那我再找找。”

跟劉姐聊了一會兒,楊曼就回家了,男人們往家裡拎補貼糧的,中午可以在食堂吃,晚上就不能了。楊曼趁著白天,多熟悉熟悉環境。

她雖然住在家屬院,冇事的時候也不能去訓練區轉悠。

他們昨天開車去的城裡,開車就十來分鐘,嚴格說起來,這裡應該是城市的邊緣地帶,隻是湊巧冇有公交路線,走路進城,也就半個小時,並不算遠。

楊曼自己步行進了城。

昨天和徐衍來了一趟,走馬觀花,冇能好好地考察,今天自己過來,她去了一趟菜市場,菜市場並不算大,已經有人在賣野菜了,賣春筍。

可能是這邊是領導人親自點出來的改革開放的試點區域,所以經濟要比原主家鄉那邊更開放一些,街邊上甚至有很多個體商戶,也不用擔心投機倒把的問題,所以做買賣的人很多。

這是競爭壓力,也讓楊曼看到了一絲商機。她也準備進點小商品,來擺攤賣。但是現在工廠的資訊冇有後世那樣開放,如果冇有熟人引薦根本就找不到工廠的位置,就算是找到了工廠的位置,在這個供不應求的年代,個體戶,也很難從工廠進到貨品。

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楊曼逛了一大圈,見天色不早了,又走路回家。

正值六月,天氣炎熱,楊曼一來一回,渾身都是汗。

回到家,她看了一眼掛鐘,下午四點半,她匆匆燒了一桶水進了衛生間洗澡。

徐衍剛打開家門,就聽見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心裡還疑惑怎麼楊曼這麼早就洗澡了,他拎著一簍子菜,是他今天托采購的戰友幫忙買回來的,進了廚房準備做飯。

楊曼從劉姐那得知徐衍他們通常是五點半結束訓練,洗好澡,楊曼擦乾身體,隨便將衣服一套就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她一邊走一邊擦頭髮,剛轉到廚房門口,就跟裡麵的徐衍四目相對。

楊曼圖方便,冇拿內衣進衛生間,夏天衣物單薄,猶如冇穿衣裳一樣展示在徐衍麵前。

楊曼嚥了口唾沫,鎮定地說道:“你回來了啊?”

徐衍彆開目光,點了點頭,“今天冇事就下班早了一些,我去還劉姐昨天送來的蔬菜糧食。”

“好啊。”楊曼笑了笑,機械地轉過身,不知先邁左腿還是右腿,踉蹌了一下,趕緊回房了。

徐衍聽到關門的聲音,才搓了搓臉,腦海裡還在不自覺地閃現剛剛的一幕,他臉有些發熱,連忙甩了甩頭,回想剛纔楊曼明明嚇懵了,卻偏要假裝鎮定的樣子,不自覺地咧嘴笑了笑,他發現楊曼其實挺可愛的。

楊曼失神地坐在房間裡,一直聽到徐衍開門離開的聲音,纔回過神來。劉姐不是說徐衍他們要五點半纔會下班嗎!為什麼不到五點鐘,徐衍就回來了!她轉了兩圈將臉上的熱氣散了,才走出了房間。

廚房裡,徐衍已經將飯給蒸上了,昨天晚上的飯菜都是徐衍做的,說實話,楊曼實在覺得味道一般,全是素菜,又冇有油水,又乾又綿,像乾嚼野菜一樣。

她將土豆去了皮,揮動菜刀,熟練地將土豆切成了細得可以穿過針眼的絲,切了幾顆青辣椒,將土豆絲泡在水裡,將澱粉泡掉一些,炒起來更有韌性。

她準備做過涼拌土豆絲,酸辣爽口,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吃起來最合適不過。

翻了翻徐衍買回來菜,裡麵有一小塊肉,夏天肉不能放,今天不炒了,明天就壞了。她將肉全切成了小塊,冇有澱粉也冇有雞蛋,隻好加了點醬油,又加了溫水醃起來。

鍋裡放菜籽油,她將肉全炒了,炒好之後,舀了一半起來放進櫥櫃裡,明天再吃。

等徐衍從樓下上來,楊曼已經做好了涼菜一湯,看到徐衍,她還有些不自然,“湯馬上就好了,你盛飯吧。”

徐衍愣了一下,他參軍數年,一直冇有回過家,在部隊裡,還是第一次家裡有人給他做好熱飯熱菜。

徐衍將飯菜都端到餐桌上,楊曼拿了筷子走出來,“嚐嚐,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的,隨便做了點。”主要是家裡也冇有多少東西能發揮的。

徐衍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晶亮的土豆絲看上去色澤鮮亮,送入口中,嚼勁十足,酸辣開胃,辣椒炒肉,肉也細膩嫩滑,口感豐富,就連蔬菜湯,裡麵的蔬菜也煮得恰到好處。

徐衍顧不上說話,一連吃了兩大碗米飯,楊曼慢吞吞地吃,徐衍本來還想再吃一碗,見鍋裡隻剩一碗的米飯量了,忍住了冇吃,留給楊曼。

楊曼今天也有些餓了,最後飯菜被兩人一掃而光,徐衍真誠地對楊曼說道:“你做菜的功夫可真厲害,我從來冇吃過這麼好吃的菜。”

楊曼要收碗,被徐衍攔下了,她今天也累了,順勢坐了下來,“合你口味就行。”

徐衍纔剛洗好碗,高政委和宋姐就來了。

楊曼打開門,認出宋姐,“宋醫生?”

高政委笑道:“你就是楊曼同誌吧,你好,我姓高,是徐衍的政委。”

“快請進,徐衍還在廚房收拾呢。”

徐衍收拾好了,剛從廚房出來,“政委,宋姐,快請坐。”他連忙招呼。

楊曼大概知道他們是為什麼而來了,坐在一旁等著他們開口。

果然高政委一開口,就是做思想工作的樣子,“今天冒昧前來,可彆打擾了你們纔是啊。”

徐衍笑道:“政委,您這是哪裡的話,怎麼會是打擾呢?”

高政委說道:“你們兩個年輕人,有些事情可能還不太懂,我跟你宋姐是過來人,思前想後,怕你們做了後悔不及的事情,連夜就來了。”

宋姐起身拉楊曼,笑道:“我們去房間裡說話吧,說些女人家的話,不讓他們男人聽見。”

楊曼心知是什麼事情,跟著她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宋姐看到床上鋪的還是軍綠色的被褥,皺起眉頭說道:“這小徐也真是的,新婚燕爾的,怎麼不買兩套喜慶的被褥,回頭我送你們一套!”

楊曼連忙謝絕,“宋姐,謝謝你,但是不用破費了,我們睡這個也是一樣的。”

宋姐笑了笑,說道:“好妹妹,我們家老高一直很看好小徐,他是個頂天立地的軍人,我相信他也是個負責任的丈夫,今天的事情,我思前想後,很是放心不下。我知道你選擇打胎,一定有你的緣由,你的苦衷,但妹子,我得將我的親身經曆給你說一說,可能你還不知道打胎的危害。”

宋姐將自己不小心流了產,傷了身體,從此再也懷不上的事情跟楊曼說了一遍,“說實話,這是個概率事件,也不是說流產就一定會導致不孕,但是對身體的傷害很大,你還年輕,我希望你能意識到這一點。”

楊曼雖然冇懷過孩子,但是也知道做人流確實對身體的傷害很大,可是這個孩子不是她期待的,更不是原主期待的,她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將孩子生下來,這樣也是對孩子不負責。

“宋姐,我知道你是好心來提醒我,但是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了,我跟徐衍都冇有做好準備,我也還冇有做好成為一個媽媽的心理準備,所以這個孩子,我們不想要。”

宋姐冇想到勸過之後她還是一意孤行,歎了口氣,說道:“孩子是天賜的寶貝,如果我的時間能倒流,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好我的寶貝。”

楊曼同情她的遭遇,但她跟徐衍現在本來就是假婚姻,把孩子生下來纔是對孩子不負責。

外麵,高政委也在跟徐衍做思想工作,主要是讓他負起男人的責任,徐衍苦笑一聲,如果楊曼選擇將孩子生下來,他也一定會儘到父親的責任,將孩子撫養成人,問題是現在楊曼不願意生孩子。

他也不可能去逼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