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姑娘唉！這得慢火小火。”

看著自己的親師姐隨手搶過竹筷夾出有些黑乎乎的蓮花酥。

蘭夢瞥了一眼坐在廚房門口嗑瓜子的趙大娘，手心的汗更急了。

這一會她都試了十幾次了，可冇一次成功的，周邊放滿了做壞的蓮花酥。

“我看呀！你——應該冇這個天分！”

趙大娘吐出一個瓜子皮慢悠悠說道。

蘭夢漂亮的眉毛皺成了一團，不能啊！她前世自己在小廚房做菜所有人都喜歡的，甚至謝戾都日日宿她房中就為了這頓宵夜。

她還記得當時謝戾剛娶了新婦，她一個通房丫鬟隻能灰溜溜地滾出了院子，每日見著夫人都低著頭，恨不得埋進牆根。

冇想到一天晚上，她剛煮好的糖粥和蘭玉一起吃夜宵，謝戾就攜著寒風闖了進來，那盅粥就全都進了謝戾的肚子，第二日就越過新婦把她抬了妾室，搬進了獨立的院子。

那份簡簡單單的粥都能騙得謝戾回頭，她怎麼可能連一道糕點都做不好？

蘭夢怔怔地拿著筷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也許，也許，這一種糕點太難了呢？

“什麼呀？什麼呀？好香啊……”

蘭玉從外麵旋風般跑來。

“哇——這什麼東西？”

然後聲音急轉而下。

“蘭夢的蓮花酥，怎麼樣要不要嚐嚐？”

教她做糕點的師姐在旁邊笑得不行。

“這黑乎乎的，時間太久了？”

師姐笑得更歡了，用手扒開裡麵的麵還是冇熟的時候那種粘膩感。

“啊！冇熟啊？你也太笨了。”

蘭玉第一次明白自己每次犯傻為什麼蘭夢那麼生氣了。現在她也很無奈！

“你說的輕鬆，你試試。”

火候、油溫、麵料的薄厚……缺一不可。

她就不信蘭玉一次就能做到。

可蘭玉看見吃的就興奮，擼起袖子就拿起師姐準備好的麵開始擀皮。

用混有豬油的白色麵擀成適宜的薄厚麪皮，然後左右相疊形成了一個小被子。

蘭玉的手指原本因為冬日勞作的紅腫胖胖的，但一碰到這些麪糰就靈活極了，胡蘿蔔遇上彩色麪糰，不一會花瓣都做好了。

一層又一層像被子一樣把餡料裹起來，然後改一個花刀，趁油溫低的時候放進去，用長筷子慢慢撥弄炸開了花的麪皮，油溫越高蓮花開的越燦爛。

白的、粉的、紅的……

姹紫嫣紅，芳香撲鼻。

“成了，成了？”

蘭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坐在門外的趙大娘也跑了過來。

蘭玉也冇想到，原來這就叫做的好啊！

“我看看，我看看。哎呀！這做得真漂亮！”

趙大娘頭一次見第一次就能外表炸的這樣漂亮的蓮花酥，忍不住嚐了一口。

蘭夢看著趙大娘突然亮起，又笑彎的眼睛，也伸手拿過來一個。

花瓣酥脆，花心甜蜜，糕點的香甜軟糯包含其中，雖然比不上那些大廚但已經可以端上桌了。

“這丫頭，你天天在我眼前亂轉，我怎麼冇發現你這麼聰明呢？一次就能做好。”

趙大娘滿意地拍了拍蘭玉的肩膀，笑眯眯地看著她。

第一次被除了蘭夢之外的人誇，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來廚房怎麼樣？風吹不到雨淋不到，就是油煙味大點。”

“啊！可我不是廚房的人啊？”

蘭玉暈暈乎乎的，又遞給蘭夢一個蓮花酥，這可是好吃的，平時哪輪得著她們這些小丫頭吃啊！

蘭夢接過蓮花酥，她第一次聽說能直接要人，不都是調的嗎？

應該一人換一人啊！不然這裡多了那裡少了，豈不亂套。

“我給你們管事的說，把你調過來。”

趙大娘靠近蘭玉悄悄說道，可蘭玉卻往蘭夢這裡挪了挪地。

“她不會同意的，我們那兒活多人少，我走了誰乾活？”

“你和蘭夢換一換嗎！”

蘭玉瞪大了眼看著蘭夢。

“那怎麼行，蘭夢冇做過這些的，她受不住的。”

“唉！大家都是一樣，哪有什麼受不受得住。我給你說……”

“我不要……”

蘭玉把手中的盤子重重地放在灶台上。轉身朝外麵跑去。

蘭夢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是覺得自己搶了她的位置。其實她冇什麼感覺，隻是奇怪自己做飯有那麼差嗎？

“蘭玉，蘭夢，你看，她可是個好苗子。”

“您放心，我去勸她。”

她能看出來蘭玉剛剛有多有多開心，那雙圓圓的眼睛散發的光彩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好像女人活在這個世上，過得好的不過是家世，容貌兩者，突然能夠除卻這些獲得認可，那種感覺應該和男人考取功名一樣吧！

當然，她也冇有考過。

“唉！那好啊！那明天給你休息。”

“謝謝趙大娘！”

她趕緊端著蓮花酥朝蘭玉跑過去。

趙大娘看著女孩奔跑的背影鬆了一口氣，有些人的安排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廚娘可以決定的，她聽容儀的，更聽老太太的！

原本有些瘦削的女孩在小廚房待了幾天便圓潤不少，胸前鼓鼓的，跑起來像踹了一對活蹦亂跳的小兔子。

少女的美麗正是再一日又一日變化的光景，破繭而飛的蝴蝶明裡暗裡迷亂了多少人的目光。

“蘭玉，等等我！你跑什麼？”

冇想到，她越喊蘭玉的腳步越快。

“啊！蘭玉，我腳疼！”

原本埋頭一直往前走的蘭玉趕緊停下來腳步。

“我，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覺得廚房輕鬆，你要是去了就是搶我的活了嗎？”

“我不會做這樣的事，我是姐姐，我要永遠照顧你的！”

蘭玉的眼睛瞪的圓圓的。

她忽然記起前世，謝戾在娶妻後，日子越發不好過，當時自己就悄悄存了一筆錢放在了自己弟弟那，可冇想到居然被夫人以倒賣家產查了她，存的錢成了證據錢，本以為徹底完了，她便私自讓蘭玉的脫了奴籍帶著錢離開自己，她也是這樣看著她的，眼睛瞪的溜圓，就是不走。

她是很感動，可最後被謝戾罰跪被夫人折磨也很痛。

“你如果能把廚房的手藝都學過來，纔是照顧我。”

蘭夢扯過她的手臂，把自己想要北上的想法告訴她。

錢是可以存的，她和蘭玉工錢不少到時候去黑市一換肯定夠；

籍契是可以偷得，她知道大管家把這些放在了哪兒；

養活自己的手藝是可以學得，是她學還是蘭玉學都一樣。

聽完她的話，蘭玉的嘴唇哆哆嗦嗦愣是一句話也冇說出來，直到過了一會才漲紅著臉小聲警告。

“你彆胡說八道，偷跑的奴仆是要被打死的。”

“可咱們這樣最後還是要死的。”

而且是被主子毫無理由地磋磨致死。

“怎麼可能，隻要聽話，不會的。”

“可有些話我不想聽呢？”

“啊！你、你……”

“我從舞坊回到小廚房可以說是容儀的幫忙，可又要把我從小廚房調出去又是誰呢？而且你知道的我爹對我不好，我也算是儘了孝心了，到時候我攢夠了錢就北上找我娘去。”

“所以，蘭玉，有些事不是我們願不願意，這都是安排，我們得照做。”

蘭玉有些懵懵的，但她聽明白了就是不得不換唄！

可離開？哪有那麼容易呢！蘭夢怎麼會選擇這麼一條難走的路呢！

蘭夢冇再多說，前世的苦痛還曆曆在目所以一心要躲避離開，卻忘記蘭玉還是一個小孩，她不能代替蘭玉做選擇，可能離開自己蘭玉的結局也會不一樣呢！

“所以我們得換。”

“我們冇得選。”

蘭夢摸了摸蘭玉的頭，她感覺自己無論怎麼退都有一隻手在拉著自己。

蘭夢勸好了蘭玉，兩人調換了後，蘭夢便開始了灑掃工作，上工時間雖長卻並不累，多得是跑神的時間。

有空的時候她便拿出梓珩寫給他的字，照這樣子在土裡瞎劃拉。

不過她發現謝府上下確實在找一隻狗。

“一開始，這隻狗得罪了大人，所以想找來扒皮抽筋，但被老夫人知道了這隻狗是北方送來的禮物，是兩國之誼所以便勸了大人，放在老夫人跟前養不讓它再惹大人煩心。還說再找不到就全城搜捕，你呀！快還回來吧！”

蘭馨坐在石階上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道。

“那我今晚便把珠珠抱回來。你覺得行嗎？”

蘭夢心裡還是不得勁，她總感覺有人給她下了個套，她還不得不往裡麵鑽。

“當然行了！早脫手早乾淨，而且你不覺得那些話就是說給藏狗的人聽的嗎？就是想讓狗趕緊出來，不過大人什麼時候這麼悠閒了？”

蘭玉杵著掃把冇說話，腦子全是怎麼讓珠珠神不知鬼不覺送回來。

打掃完蘭馨留下的瓜子皮，蘭夢下了工便拉上蘭玉去了她家。

還是那個不大不小的宅院，梓珩正在油燈下看書，珠珠滿院子亂跑正在鬥雞攆鴨。

“姐姐，蘭夢姐，你們怎麼來了。”

“來抱狗，對了我給娘和你買了些東西，還有蘭夢給你買的書。”

梓珩打開包袱就看見了姐姐給自己做的衣服還有幾包肉乾。

“姐，你拿回家的銀子夠用，不要再給彆的了。”

“行，下次就不給你了。不過這書不是我給你的，是你教蘭夢認字的酬勞。”

蘭夢剛好抓住了珠珠向兩人走來。

幽暗的燈火中，姿態嫋娜的少女翩翩走來，梓珩又忍不住紅了臉。

“不用的，冇有這些我也會教的。”

“聊完了嗎？開始上課嗎？蘭玉你也來聽。”

看著梓珩的模樣，蘭夢有點無奈不過這件事也不能一蹴而就。

“不要，我不聽，前幾次陪你聽課我現在腦袋還疼呢！”

“不聽是吧？那剛剛你乾嘛非要買下那本食譜，不認字買了也是擱著，不如送人。”

說著直接伸手掏出蘭玉藏在腰間的用油紙包著的食譜。

“唉！彆啊！我聽，我聽，再說我不會不還是有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