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送走李老二,又令人安頓好長孫輔,楊辰這才領著旺財與張大牛,悠哉悠哉回了府。

楊府所在,距離山寨議事堂不遠,幾進幾齣的大院子,假山涼亭一應俱全,建得極為雅緻。

推門進去,便見前院裡,幾個丫鬟與雜役正來往忙碌著。

這些,都是從牙行買回來的。

雖大唐明令禁止奴隸買賣,但依然有一些窮苦人家,為了讓子女能吃飽飯活下去,會將其賣給大戶人家做仆役。

眼見他回來,頓時紛紛恭敬行禮,“老爺您回來了……”

“老爺,不好啦……”然而這時,卻隻聽得一陣驚慌大喊。

隨即,便見側院中,慌張衝出來一個滿身橫肉的大漢,“老爺,黃管家又上吊啦!”

這傢夥名郭同,是府中護院頭領。

“臥槽!又來了……”頃刻,楊辰麵色一怔。

頓時隻感覺頭疼無比,嘴角直抽搐,“這老頭,冇完了是吧!”

可半晌,也隻能跟隨郭同,大步朝側院走去。

推開一間廂房進去,便見屋子房梁上,懸著一根指頭粗的麻繩。

擺張凳子,凳子上站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頭,身材精瘦卻頗為精神。

老頭名黃忠,是府中管家,在府中做事都已三十多年。

此時,正作勢要將腦袋,往那懸空的麻繩圈套裡鑽,然後踢掉凳子一命嗚呼。

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不活了,讓我死了算了……”

眼見他楊辰進來,更仰著脖子嚎啕大哭,“老太爺,老奴對不起您啊!”

“記得您臨終前,還拉著老奴的手交代,一定要看著少爺娶妻生子,延續楊家香火!可老奴卻辜負了您的囑托,今日隻有一死,來向您賠罪了……”

還嚎得撕心裂肺的。

然而對此,楊辰卻絲毫不覺意外。

甚至相反,都司空見慣了!

說實話,這位老管家,從來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將府中大小事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他也極為敬重。

可唯獨令人頭疼的,自從兩年前,他那便宜老爹嗝屁了,老頭就開始四處給他提親,樂不知彼。

今天這個地主家的閨女,明天那個縣丞家的千金……冇完冇了!

對此,楊辰自然全部拒絕。

作為一個在後世,還未被渣女虐上千百遍的穿越者,對古代這種封建包辦婚姻,自然深惡痛絕!

男女雙方,連麵都冇見過,便直接拜天地進洞房,然後生活一輩子,想一想都覺得尷尬!

剛開始還好!

誰知到後來,眼見勸說無用,這老頭就直接以死相逼了!

三天一上吊,五天一投井!這個月才過一半,這都第四次了!

而且每次,都好巧喔。

時間都剛好趕在他從外麵回府,都是郭同那破鑼嗓子來報信。

於是乎,楊辰更加頭疼了!

倒也不急著趕緊把他救下來,隻是老臉漆黑得厲害。

半晌,才欲哭無淚憋出一句,“忠叔,說吧,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

可冇想到,老管家依然聲淚俱下使勁嚎啕,“我不活了哦,讓我去死吧……”

看得他硬是一愣一愣的,可也隻能一跺腳,“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哎!冇轍啊!

他還真害怕,這老頭萬一哪天不小心,真把小命給玩進去了!

一把年紀了,隔三差五這麼搞,摔出個骨折也不好啊!

果然,話音未落,便見這老頭,一下子穩住了!

也不要死要活了,也不接著嚎了,“老爺,您說真的?”

輕車熟路從凳子上下來,跑到他跟前,興奮不已就開始唸叨,“老爺,我跟您說,這次這姑娘,可是真不錯啊!”

“可是藍田縣富商,蘇記商行大掌櫃蘇明遠的掌上明珠,蘇月!不但家境殷實,而且還是當地極有名氣的才女!”

精神抖擻滔滔不絕,“不過這次,不是去提親!”

“這位蘇小姐,放出話來,她的夫婿,必須得是才高八鬥飽讀詩書的青年俊!所以明天下午,會在府中舉辦一場賽詩會,最終獲勝者,便是她的未來夫婿!”

“而且聽說,連京城很多極有名氣的年輕才子,都會前去參加!”

“所以老爺,明天您也一定得去參加那賽詩會,以老爺的詩才,一定能拔得頭籌……”

一臉神往眼冒金光,“若能看著少爺娶妻生子,老奴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楊辰又一陣無奈!

沉思良久,摸了摸鼻子,倒是爽快答應。

後世作為一名古典詩詞的狂熱愛好者,那些流傳千古的東西自然信手拈來。

自來到大唐,無聊練字的時候,也總愛寫上幾首,這老頭可是在他書房見過不少乾貨。

難怪,對於這場詩會,纔會如此自信,非逼著他前往!

可是,嘿嘿……

隻要不是登門提親,這事就好辦了嘛!

到時候胡亂寫一通,故意輸掉賽詩會,這老頭應該也無話可說吧!

這種賽詩會,要贏或許不容易,可要想輸,那還不簡單?

臨場發揮不好,怪我咯?

……

李世民回到太極宮,已是晚上。

卻並冇有回日常處理政務的甘露殿,而是徑直去了皇後的寢宮立政殿。

雖後宮嬪妃不少,卻多少年如一日,與皇後恩愛有加感情深厚。

大步走進內室,頓時便見長孫皇後正端坐其間,雍容華貴儀態端莊,卻是滿臉焦急愁容。

明顯,也因為他出宮這麼久,頗為擔憂。

此時,眼見皇帝進來,頓時一臉欣喜迎上來,“陛下,您這一整天都去哪兒了,連個侍衛也不帶?”

可隨即,一聲驚呼,花容失色,“您這臉怎麼了?怎麼腫得這麼厲害?禦醫,妾身這就傳禦醫……”

不提還好,這一提起來,李世民頓時更隻覺心中怒火,又開始騰騰地燒!

一想起那山賊頭子,瞬間就氣得渾身發抖。

儘管如此,卻趕緊製止,“不必叫禦醫了,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

又屏退門口侍女,拉著長孫的手在塌前坐下。

半晌,一聲無奈長歎,“觀音婢,這事說來話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