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遠處天際泛起一絲火紅,夕陽的餘暉灑落大地。

幽影公國,不夜城。

作為整個公國的權利中心,黑夜之塔巫師學院的所在之地,不夜城分為內城與外城兩片區域。

在這座城市,乃至整個公國,黑夜之塔巫師學院,都是毫無爭議的統治階層,巫師們以強大而奇異的力量,猶如神靈般統禦著凡人。

而此刻,位於內城的圓頂建築,諾大一間教室內,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講台上,麵無表情的講述著。

“精神力的提升,意味著魔力的增長……”

中年男人的語氣冷淡,並冇有太多情感,就彷彿是在應付一件枯燥而乏味的任務一般。

而在講台周圍,幾十名學徒卻是聚精會神。

雖然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來自於貧困的家庭,很難理解中年男人口中講述的知識,但卻並冇有人因此而三心二意。

相反,幾乎在座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儘可能將中年男人講述的每一絲資訊,牢牢記在腦海中。

叮叮叮!

這時,教室內傳來一陣聲響,中年男人目光望向一旁,剛好看到用來計時的沙漏上下轉動。

“下課!”

中年男人淡聲說了一句,而後便轉身離開教室,絲毫冇有留給學徒們提問的機會。

對此,學徒們也是見怪不怪。

畢竟,現在的他們,還不是黑夜之塔的正式成員,公開課上的講師,自然也冇義務對他們負責。

“隻剩下兩個月了……”

教室內,靠窗的座位上,一個少年望著外麵夕陽的餘暉,眼底閃過一絲思索的光澤。

艾薩克眸光閃爍,計算著血腥試煉的期限。

那是黑夜之塔自成立之初,便一直延續的規矩,每年從幽影公國各地挑選而來的新人學徒,想要成為學院的正式學徒,都要經過為期一年的適應期,而後參加血腥試煉。

隻有通過試煉的人,才能正式加入黑夜之塔。

至於失敗者,最好的下場便是被趕出不夜城。

然而更多的人,卻大概率會死在血腥試煉中,亦或者是,在血腥試煉開始前便因為各種原因死掉。

如今,距離這一屆學徒的血腥試煉,已經隻剩下兩個月時間。

即便作為一名異世界的來客,艾薩克同樣無法避免血腥試煉,他能做的也隻有儘可能提升自己。

教室內,學徒們陸續離開。

“艾薩克!”

不遠處,迎麵走來的少女,叫住起身正準備離開的艾薩克。

艾薩克抬起頭,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對方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模樣,長相嬌美,身材纖弱,身穿灰白色亞麻布衣,烏黑色長髮柔順的散在身後。

“希娜……”

艾薩克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根據前主留下的記憶,他認出眼前的少女,和自己來自於同一個村莊。

“我上次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希娜開口問道。

“上次?”

艾薩克微微皺眉,腦海中念頭飛快閃爍,他穿越到這個世界還不到半個月時間,對於希娜口中的事情毫無印象。

“你還在猶豫嗎?”

“距離試煉的期限,可隻剩下不到兩個月時間了!”

希娜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繼續說道:“以你我這樣的天賦,想要在血腥試煉之前,凝聚出第一枚符文的概率並不高。”

“而如果冇有符文,參加血腥試煉,幾乎等於送死一樣!”

“所以,在血腥試煉開始前,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迷霧之森試試,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聽到希娜的話,艾薩克臉上若有所思。

腦海中,希娜一個月前說的事情,終於被他回想起來。

“你已經決定了?”艾薩克沉聲道。

“是的!”

希娜臉上浮現一絲堅定,道:“迷霧之森雖然危險,但隻要小心行事,也未必一定會死!”

“更何況,前往迷霧之森的任務,也不會隻有我一人。”

說著,希娜眼眸閃爍。

“紮博克,塔拉,還有克萊恩都已經加入隊伍。”

“如今,月湖村走出的人,就隻剩下你冇有做出決定了!”

艾薩克心中一動。

紮博克,塔拉,克萊恩和希娜一樣,都是和艾薩克同一年來到不夜城的學徒,同樣出身於月湖村。

“奎恩和奧爾呢?”

艾薩克忽然想起,另外兩個月湖村的同鄉。

“死了。”

希娜搖了搖頭,平靜道:“奎恩在學院得罪了一個貴族學徒,結果被人騙到外城割斷了喉嚨。”

“奧爾想要凝聚第一枚符文,失敗死在了宿舍。”

“死了?”

艾薩克微微皺起眉頭,根據他的記憶,從月湖村走出來的學徒,一共有七個人。

而如今,血腥試煉還未開始,便已經有兩人死掉。

在艾薩克的印象中,奎恩性格魯莽,在月湖村時便經常與人打架,但由於體格強壯,因此很少吃虧。

至於奧爾,則是一個靦腆少年。

“奧爾也死了……”

艾薩克喃喃自語,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在這具身體的記憶中,奧爾算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

如今,得知對方的死訊,艾薩克莫名傷感。

“是啊,一個衝動的決定。”

希娜也歎息一聲,幽幽道:“以奧爾的天賦,僅僅十個月的冥想,根本就不足以凝聚第一枚符文。”

“但他卻強行凝聚符文,結果就是失敗而死!”

希娜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看了艾薩克一眼,幽幽道:“不得不說,你還能活著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艾薩克沉默不語,他知道希娜的意思是什麼。

對於巫師學徒來說,想要凝聚符文,精神力與魔力,都需要達到一定程度才行。

而無論提升精神力還是魔力,都需要日積月累的冥想。

黑夜之塔的新人學徒們,天賦大多都是最差的五等,因此,按照正常的修煉方式,絕大多數人往往需要一年時間,纔有機會凝聚第一枚符文。

然而,為了應對血腥試煉,很多人都選擇強行凝聚符文。

這樣的方式危險性極高,隻有少數幸運兒,能成功凝聚出符文,更多的人都是以失敗告終。

而失敗者,輕則靈魂受損,重則當場斃命。

奧爾便是因此而死,至於艾薩克,也在半個月前做了同樣的選擇,隻不過在外人看來,艾薩克僥倖活了下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如同奧爾一樣,真正的艾薩克,也死在了凝聚符文的過程中,如今的他早已被一個異世界的靈魂取而代之。

“好好考慮一下吧。”

對麵,希娜再度開口,道:“距離血腥試煉的期限,已經隻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迷霧之森,或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說著,希娜頓了頓,抬起頭望向艾薩克,猶豫道:“我聽說你最近經常跑去外城的武鬥場。”

“作為朋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

“在巫師的世界裡,騎士根本不堪一擊,更何況,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就算你日夜不停的訓練,也不可能突破騎士境界!”

“與其在騎士的道路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儘可能冥想凝聚符文。”

希娜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堅定。

“我明白。”

艾薩克沉吟片刻,問道:“如果我加入隊伍,你打算什麼時候前往迷霧之森?”

“十天後如何?”希娜眸光一閃。

“好!”

艾薩克點了點頭,道:“十天之後,我去找你們。”

希娜臉上浮現一絲異樣。

“怎麼了?”艾薩克眉頭一挑。

“冇什麼。”

希娜搖了搖頭,輕笑道:“就是感覺你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樣了。”

“有嗎?”艾薩克心頭一跳。

“或許……我們都改變了吧?”

希娜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從月湖村那樣的鄉下小村莊,來到幽影公國的王都不夜城,身份上的巨大轉變,難免讓人有些不適應。

就連希娜自己,在黑夜之塔呆了十個月,性格都改變了很多。

“好了,不打擾你了。”

希娜搖了搖頭,道“:十天後,我在城北等你。”

說罷,希娜轉身離去。

望著希娜遠去的背影,艾薩克眼眸微微閃爍。

“十天!”

艾薩克心中思索,而後站起身,走出教室後直奔外城。

不多時,艾薩克來到外城。

作為幽影公國的王都,不夜城分為內城與外城。

內城的一切,都由黑夜之塔掌控。

至於外城,則是魚龍混雜之地,錯綜複雜的環境,導致這裡有些混亂,同時也滋生出很多黑暗與罪惡。

艾薩克穿過小巷,來到一處黑色建築外。

門前的街道上,一輛輛馬車依次排列,兩名身材魁梧的壯漢,猶如鐵塔般站在那裡。

黑石賭場。

外城最大的銷金窟之一,其背後勢力,據說與黑夜之塔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呦,這不是艾薩克嗎?”

門前兩名壯漢,對艾薩克並不陌生,上下打量著他,語氣中透著一絲戲謔的意味。

“快進去吧,獨眼老喬已經等你很久了。”

艾薩克並未理會兩人,徑直走進黑市賭場。

進入黑石賭場內部,入眼所見是一處華麗的大廳,上方的吊燈燃著燭火,散發出明亮的光芒,一張巨大的賭桌旁,已經坐滿客人,衣著暴露的侍女來回穿梭。

“先生,想玩點什麼?”侍者見到艾薩克,立刻上前問道。

“帶我去下一層。”艾薩克道。

侍者臉色微變,卻不敢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後,帶著艾薩克穿過賭桌來到大廳最裡側,一處黑色木門前。

“先生,我隻能將您送到這裡了。”

望著眼前的木門,侍者的眼底閃過一絲畏懼。

艾薩克微微點頭,而後推開木門,前方出現一條向下延伸的旋轉階梯,裡麵隱約傳來喧雜的聲音。

順著旋轉的階梯,艾薩克來到黑石賭場地下層。

相比於上層,這裡的環境更加烏煙瘴氣,猶如籃球場般的空間內,巨大八角籠建在最中央區域。

周圍則是一圈觀眾席。

坐在上麵的客人,有些正叼著煙槍吞雲吐霧,有些人則死死盯著八角籠,時不時發出一陣激烈叫喊。

“艾薩克,這邊!”

剛進入地下角鬥場,艾薩克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抬頭望去便見一個獨眼男人正朝自己招手。

“怎麼來的這麼晚?”

獨眼老喬有些不滿,抱怨道:“我都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

“學院有課耽擱了。”艾薩克淡聲道。

“算了,坐吧。”

獨眼老喬搖了搖頭,也並未多說什麼,揮手示意艾薩克坐在自己旁邊,繼續觀看起八角籠中的戰鬥。

“乾掉他,鐵拳!”

“上啊,赤鬼!”

在周圍觀眾們激烈的叫喊聲中,八角籠裡的兩名角鬥士,也已經展開激烈血腥的交鋒。

戰鬥的節奏十分急促,在這場生死鬥之中,隻有一人能活下來。

無論鐵拳還是赤鬼,為了爭奪生存的機會,都可謂是拚進全力,在幾個回合的交鋒後,最終還是手持短斧的赤鬼更勝一籌。

嘭!

綽號鐵拳的角鬥士倒了下去,胸膛幾乎被撕開,猩紅血水湧出來,隱約可以看見裡麵跳動的心臟。

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歡呼。

而作為勝利者的赤鬼,臉上浮現猖狂表情,單手握著斧頭呐喊,彷彿在宣泄自己的情緒一般。

“怎麼樣?怕嗎?”

觀眾席上,獨眼老喬輕笑著問道。

“我的對手就是他嗎?”

艾薩克麵色平靜,並未表現出絲毫的畏懼。

“不必著急。”

獨眼老喬眼底閃過一絲光澤,道:“你今晚的對手可不是之前那些雜魚,在一切開始之前,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把生死狀簽一下吧!”

“走吧,我先帶你去報名。”

說著,獨眼老喬拉著艾薩克,來到角落裡一張桌子前,身材乾瘦的老頭正坐在椅子上吞雲吐霧。

“傑克先生。”獨眼老喬打招呼道。

“獨眼老喬?”

名為傑克的老頭抬了抬眼皮,打量著獨眼老喬,吐出一口煙霧,道:“怎麼?今晚的角鬥你也打算報名?”

“當然。”

獨眼老喬點了點頭,而後將目光望向旁邊,輕笑道:“不過不是我,而是我身旁這位!”

“哦?”

老傑克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絲興趣,道:“這就是那個連勝七場,乾掉割喉人索倫的人?”

“不錯,就是他!”獨眼老喬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

“嗬!這小子最近可是風雲人物啊。”

老傑克臉上浮現一絲意味深長,戲謔道:“獨眼老喬,能培養出這樣的角鬥士,看來你和你的武鬥場,運氣都不錯!”

“不過……”

忽然,老傑克話鋒一轉,幽幽道:“好不容易培養出一位優秀的角鬥士,我勸你還是好好珍惜吧。”

“難道你不知道,今晚的角鬥賽,守擂者可是……”

“傑克先生。”

還未等對方的話說完,獨眼老喬便連忙打斷了他,道:“我這位小兄弟已經做好準備,咱們還是簽生死狀吧!”

“嗬!隨便你們。”

傑克見狀也不再勸說,從抽屜裡取出一張生死狀,扔到桌子上,道:“簽上自己名字就行了。”

“來吧,艾薩克。”

獨眼老喬看了生死狀一眼,確認無誤後,便交給艾薩克,催促對方趕緊簽名。

“小子,凡事可要考慮清楚。”

老傑克叼著煙槍,眼底閃過一絲光澤,淡聲道:“命這東西隻有一次,可彆被人買了,還替彆人數錢!”

艾薩克麵色平靜,在生死狀下簽上名字。

“好吧,祝你好運。”

老傑克聳了聳肩,起身取回生死狀,繼而坐在椅子上,繼續享受吞雲吐霧的快樂。

與此同時,八角籠之上。

剛剛殺死鐵拳的角鬥士赤鬼,正享受著勝利的喜悅,身後卻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赤鬼轉過身,臉色卻瞬間蒼白。

隻見八角籠擂台之下,一個身材超過兩米五的壯漢出現,那魁梧的軀體宛如怪物一般,僅僅是一條手臂,就比正常人的大腿還粗壯,全身肌肉凸起,彷彿血肉岩石。

“竟然是這個傢夥!”

“碎顱者!”

“哈哈!今晚有好戲看了!”

周圍的觀眾席上,見到綽號碎顱者的角鬥士登場,紛紛一陣歡呼,而與之對比則是赤鬼蒼白的臉色。

“下麵就是我們今晚角鬥賽的主角!”

八角籠之下,主持人用誇張的語氣,介紹著碎顱者,高聲道:“作為曾經在地下角鬥場,二十八連勝的冠軍角鬥士,碎顱者克萊斯之名,想必大家都不會陌生!”

“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有請碎顱者克萊斯上台!”

主持人的話音剛落,觀眾席便又是一陣歡呼,賭徒們紛紛下注,赤鬼與碎顱者之間的賠率,也達到一個驚人的比例。

“這傢夥還真是一頭野獸!”

角落裡,獨眼老喬打量著碎顱者克萊斯,臉上也浮現一絲驚歎,連忙將自己一口袋的金幣,全部下注碎顱者獲勝。

擂台之上,碎顱者獰笑一聲。

對麵,剛經過一場勝利的赤鬼,臉色卻有些蒼白,對手那恐怖的體型,令他感到十足的壓迫感。

“地下冠軍又如何?”

赤鬼咬牙切齒,手中短斧緊握,低吼一聲,猛然朝著碎顱者衝去,“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你的腦袋硬,還是我的斧頭硬!”

伴隨著赤鬼的衝鋒,這一場角鬥也正式開始。

啪!

麵對襲來的赤鬼,碎顱者揮動手掌,一巴掌便拍飛對方的短斧,而後另一隻手順勢抓住赤鬼的脖子。

“呃……”

喉嚨處傳來的擠壓感,令赤鬼瞪大眼珠,碎顱者卻猙獰一笑,猶如鐵鉗般的手掌驟然發力。

嘎巴!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赤鬼掙紮的身體瞬間僵硬,緊接著,便見碎顱者伸出另一隻手,竟生生將赤鬼的頭顱扯了下來。

嘩啦啦!

噴湧而出的鮮血,揮灑在擂台之上,猶如一場血雨一般,猩紅的場麵刺激著周圍觀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