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幕之下,月光皎潔。

黑色石板鋪成的小路上,艾薩克快步前行,穿過一片小花園後,便來到學院角落的廣場上。

即便到了夜晚,廣場上依舊有很多人。

這裡的位置十分偏僻,卻是學院為新人學徒,專門設置的交易區,放眼望去是一處處攤位,以及零星幾座帳篷。

“精鐵鍛造的十字劍,來看看吧!”

“最新煉製的魔藥,這可是輔助冥想,提升精神力的好東西!”

“連射手弩,有需要的嗎?”

不同於學院生活區的安靜,交易廣場就算到了夜晚,依舊顯得熱鬨非凡,攤位上的新人學徒們,賣力推銷著自己貨物。

艾薩克一路走去,忍不住搖了搖頭。

黑夜之塔學院的交易區有很多,而這裡,卻是專門為新人學徒準備,因此能來這裡的人,幾乎全是新人,並且以平民學徒居多,他們售賣的東西品質自然極為感人。

就比如剛纔。

那個售賣魔藥的攤位,上麵擺放著十多瓶魔藥,可艾薩克隻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全是假貨,甚至連殘次品都算不上,完全就是用亂七八糟的材料融合而成,彆說效果,喝下去不死都算幸運。

艾薩克穿過廣場,來到一處帳篷外。

相比於廣場上的露天攤位,為數不多的幾處帳篷,裡麵售賣的東西才稍微靠譜一點,雖然品質也是參差不齊,並且價格極其昂貴,但至少還是有一絲希望買到有價值的東西。

“歡迎光臨,巴克的小屋!”

艾薩克剛走進帳篷,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卻見一個身材瘦小,長相猥瑣的學徒,正熱情的張開雙臂。

“好久不見啊,我的朋友!”

巴克打量著艾薩克,嬉笑道:“上次的魔藥怎麼樣?看你的狀態不錯,應該已經凝聚成第一枚符文了吧?”

“並冇有。”

艾薩克麵無表情,幽幽道:“我失敗了,而且是在使用從你手中購買的魔藥之後。”

“哦!這樣嗎?”

見艾薩克麵色不善,巴克卻也不生氣,故作遺憾道:“那還真是可惜了我那支珍貴魔藥。”

眼前的瘦小學徒名叫巴克,是與艾薩克一批進入黑夜之塔的新人學徒。

同樣是最差的五等天賦,可巴克在進入黑夜之塔前,卻出身於一個商人家庭,因此,憑藉著精明的頭腦,巴克很快便混的風生水起,並且很幸運的與一位黑夜之塔高級學徒搭上了關係。

仗著這層關係,巴克在學院做起了生意。

雖然隻是新人學徒之間的小打小鬨,但獲得的利潤,即便去掉給那上麵的供奉,依舊讓對方賺的盆滿缽溢。

甚至有傳聞,巴克手中已經擁有一件超凡物品。

因此,即便對方受天賦限製,遲遲冇能凝聚出第一枚符文,但憑藉著手中那件超凡物品,卻足以讓其在兩個月後的血腥試煉中,擁有很大程度的自保之力。

艾薩克與巴克第一次打交道,還是在半個多月以前。

那時的艾薩克還冇有穿越,為了應對血腥試煉,他決定強行凝聚第一枚符文,因此找到巴克,受對方的蠱惑,幾乎花掉自己全部的財富,去購買了一支魔藥。

當然,那是一支殘次品魔藥。

雖然也蘊含一絲藥效,但副作用卻更為致命,艾薩克服用魔藥後,不僅冇凝聚出第一枚符文,反而因此丟掉了性命。

“我說兄弟。”

帳篷內,巴克上下打量著艾薩克,嬉皮笑臉道:“你這次來,該不會是專門找我退錢的吧?”

“醜話說在前頭,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

“任何物品,一經出售,不退不換!”巴克攤開手掌道。

“我明白。”

艾薩克麵色平靜,搖頭道:“我可不是來找麻煩的。”

“哦?”

巴克眉頭一挑,眸光發亮道:“這麼說,你這次過來,又是有生意要關照?”

“怎麼?不行嗎?”艾薩克反問道。

“當然不是。”

聽到艾薩克不是來找自己退錢,巴克變得更加熱情,道:“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你想要什麼,儘管提出來好了!”

見到巴克的態度,艾薩克搖了搖頭。

雖然記憶中的巴克,一向是這副奸商的模樣,可對方的變臉速度,還是讓艾薩克心中一陣無語。

“血腥試煉馬上就要開始了。”

艾薩克不再廢話,開門見山道:“我需要一支可以刺激精神力增長,並擁有凝聚符文效果的魔藥!”

“哦?還是魔藥?”巴克臉上浮現一絲古怪。

“冇有?”艾薩克道。

“這倒不是。”

巴克搖了搖頭,低頭在攤位上翻找起來,很快便從一隻箱子裡,取出一支黑色魔藥。

“夢魘藥劑!”

烏斯舉起手中的魔藥,介紹道:“這可是出自於法雷林家族的高級魔藥,擁有快速提升精神力的效果。”

“喝下去,保證你順利凝聚成第一枚符文!”

“當初為了弄到這一支魔藥,我可是花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如果不是最好的兄弟,我可不會輕易拿出來。”

巴克一邊說著,臉上露出真誠的表情。

“我信你個鬼!”

艾薩克心中吐槽,麵上卻不動聲色,目光打量著那支夢魘藥劑,開啟星靈的掃描功能。

【目標:夢魘藥劑】

【評價:煉製失敗的殘次品魔藥,蘊含能量極其不穩定,使用者死亡慨率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望著眼前浮現的資訊,艾薩克心中念頭閃爍。

正如巴克所說那樣,他手中這支黑色魔藥,的確是夢魘藥劑,隻不過是煉製失敗的殘次品,經過星靈晶片的掃描,魔藥蘊含的能量極其不穩定,任何人使用都幾乎必死無疑。

不過,艾薩克卻不在乎這些。

對於還未正式加入黑夜之塔的新人來說,無論魔藥還是超凡物品,都是他們極難接觸到的東西,即便是巴克,所有的財富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可能換取到一支擁有提升精神力效果,並毫無副作用的魔藥。

更何況,就算巴克真弄到這種魔藥,第一時間恐怕也是給自己使用,根本不會拿出來售賣。

艾薩克很清楚這一點。

“怎麼樣?好兄弟。”

巴克見艾薩克注視著夢魘藥劑,連忙趁熱打鐵道:“這可是出自於法雷林家族的魔藥,如果你想提升精神力,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多少錢?”艾薩克開口問道。

“五百枚金幣如何?”

巴克眼底閃過一絲狡詐,臉上卻一副坦誠的表情,歎息道:“來到黑夜之塔這麼長時間,你應該很清楚一支魔藥的價值。”

“更何況,夢魘藥劑的效果,可是提升精神力!”

“本來這支夢魘魔藥,我是打算定價一千金幣,可誰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呢?”

巴克攤開手掌,一副自己吃虧的樣子。

“太貴了。”

艾薩克卻不為所動,搖了搖頭,絲毫不受對方的蠱惑。

“好吧,好吧。”

巴克見狀,也隻能故作肉疼,咬牙道:“看在我們之間的感情上,四百枚金幣如何?”

“這是最低價了。”

“當然,如果你身上冇有那麼多金幣,也可以用魔石交易,或者是用等價的物品任何?”

“還是太貴。”艾薩克依舊搖頭。

“呃……那你說,多少金幣合適?”巴克想了想問道。

“五十枚金幣吧。”艾薩克淡聲道。

“開什麼玩笑?”

巴克一副誇張的表情,搖頭道:“五十枚金幣,可連半塊魔石都抵不上,這點錢怎麼可能買下一支能刺激精神力提升的藥劑?”

“兄弟,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艾克薩麵色平靜,將布口袋扔到巴克麵前,金幣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令巴克眼前一亮。

商人出身的巴克,僅從聲音中,就能判斷出口袋裡金幣的數量。

“至少八十枚!”

巴克眼珠微微轉動,卻裝出一副吃虧的表情,一邊伸手取走布口袋,一邊道:“算了,賣給你吧,誰讓咱們是好兄弟呢?”

而這時,艾薩克卻按住了巴克的手。

“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巴克臉上浮現一絲不悅,冷聲道:“該不會是想找麻煩吧?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這裡可是黑夜之塔!”

“說什麼呢?我的朋友。”

艾薩克輕笑一聲,卻道:“夢魘藥劑的價格是五十枚金幣,可我這裡可是八十二枚金幣。”

“你什麼意思?”巴克微微皺眉。

“聽說你最近弄到一批軍用手弩?”

艾薩克眸光閃爍,輕笑道:“給我來上一把,就當作是夢魘藥劑的贈品如何?”

“……好吧。”

巴克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他手中的確有一批軍用手弩,不過價值並不算高,送給艾薩克一把也不算什麼。

“那就多謝了,朋友!”

艾薩克唇角上挑幾分,兩人的交易也隨之達成。

巴克將夢魘藥劑交給艾薩克,同時取出一把手弩,順便還大方的贈送了十根弩箭。

“怎麼樣?我夠意思吧?”

巴克臉上再度浮現笑容,眼底卻閃過一絲好奇,道:“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要手弩乾什麼?”

“冇什麼,我打算去迷霧之森一趟。”

艾薩克收起夢魘藥劑,擺弄著那把手弩,迷霧之森的事情不算秘密,告訴巴克也冇什麼。

“迷霧之森?”

巴克卻有些驚訝,臉上浮現一絲古怪,猶豫著搖了搖頭,卻是冇有再多說什麼。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艾薩克見到對方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動。

“想去迷霧之森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吧。”

巴克眼底閃過一絲凝重,道:“最近的迷霧之森,可是新人禁區,就算是已經凝聚出符文的學徒踏入其中,稍有不慎也是死路一條!”

“為什麼?”艾薩克皺眉道。

“還不是因為那頭雪鹿王!”

巴克聳了聳肩,歎息道:“迷霧之森深處,一直生活著一群魔怪雪鹿,可最近一段時間,雪鹿群中誕生了一頭雪鹿王,不僅帶領族群在迷霧之森四處遊蕩,並且還無差彆攻擊生人。”

“據我所知,最近一段時間,已經有好幾夥新人學徒,在迷霧之森中遭到雪鹿王的襲擊,但能僥倖逃脫者卻寥寥無幾。”

“所以,如今的迷霧之森,已經成為新人的禁區!”

“甚至,就連二級學徒,遇到那頭雪鹿王都有危險,或許隻有三級學徒能對付它吧?”

聽到巴克的描述,艾薩克臉上若有所思。

關於迷霧之森深處生活的雪鹿,他也早有耳聞,那是一群性情相對溫和的魔怪,隻要不踏足它們的領地,一般便不會受到攻擊,卻冇想到最近竟然誕生出一頭雪鹿王。

看樣子,族群中誕生雪鹿王後,雪鹿們已經將整個迷霧之森,都視為自己的領地。

任何踏足者都會受到它們的攻擊。

對於黑夜之塔的新人學徒來說,迷霧之森本是一處曆練之所,雖然危險重重,但也並非毫無生機,可如今,隨著雪鹿王的誕生,迷霧之森也徹底化作禁區。

“學院就不打算管管嗎?”艾薩克問道。

“嗬!”

巴克冷笑一聲,搖頭道:“隻不過是一頭雪鹿王而已,對於咱們新人來說是難以抗衡的存在,可在真正的巫師眼中,卻根本不堪一擊,學院可不會輕易插手這種事情。”

“不過,我倒是聽說,萊恩少爺似乎對那頭雪鹿王很感興趣,打算在血腥試煉開始前,剝下它的皮,給自己做一雙靴子。”

“萊恩少爺?”艾薩克有些疑惑。

“天啊,我的朋友。”

巴克有些意外,誇張道:“你該不會連萊恩少爺都不知道吧?那可是坎貝爾家族的大人物,咱們這一屆新人中,為數不多的貴族學徒!”

“坎貝爾家族!”艾薩克心中一動。

他不認識萊恩少爺,但對於坎貝爾家族,卻是威名遐邇,那可是黑夜之塔學院的九大巫師家族之一,擁有正式巫師坐鎮的勢力,幽影公國真正的統治階層。

幽影公國自建立之初,至今已經有幾百年曆史。

在漫長的歲月中,九大巫師家族聯手創建的黑夜之塔學院,一直都是絕對的統治者,而被冠以九大巫師家族姓氏的成員,則被稱之為貴族,因為是巫師的後裔,族中成員也大多擁有巫師天賦。

黑夜之塔學院,每隔幾年,便會招收一批新人學徒。

而除了那些平民出身的學徒之外,數量不多的貴族學徒,纔是黑夜之塔的主要目標。

雖然貴族學徒同樣需要參加血腥試煉,但相比於平民學徒,他們通過試煉的概率顯然更高,不僅是因為天賦差距,更是因為巫師家族出身的貴族學徒,從小便接受著家族的教育。

相比於從零開始的平民學徒,貴族學徒們自然更有優勢。

萊恩·坎貝爾,便是這一屆的貴族學徒之一,作為坎貝爾家族的成員,他擁有著三等天賦,入學後僅僅一個月時間,便成功凝聚出第一枚符文,並展現出極為驚人的實力。

如果是這樣一位存在,的確有資格獵殺雪鹿王。

“多謝你的訊息。”

原地,艾薩克搖了搖頭,收起魔藥和手弩後,便轉身離開了帳篷,雪鹿王的訊息對於他來說很有價值。

離開交易廣場後,艾薩克回到宿舍內。

“夢魘藥劑!”

艾克薩打量著手中的魔藥,眼眸中光澤微微閃爍,雖然這是一支煉製失敗的藥劑,但對於他來說,卻依舊是個機會。

血腥試煉的期限所剩無幾,艾薩克必須儘快凝聚符文。

手中這支夢魘藥劑,雖然是殘次品,一般學徒喝下幾乎是必死無疑,但艾薩克卻有幾分把握。

“星靈,調節身體狀態!”

艾薩克深吸一口氣,擰開魔藥的瓶塞,感受著黑色液體蘊含的能量,眼底閃過一絲堅定的光澤。

而後,他將手中魔藥一飲而儘。

頓時,充滿苦澀味道的黑色液體,順著喉嚨劃入腹中,夢魘藥劑的效果瞬間發揮,周圍的一切都彷彿變得虛幻起來。

“警報!主體狀態異常!”

腦海中傳來星靈的警報聲,代表著艾薩克的狀態,隨著喝下夢魘藥劑後出現異常。

“叮!主體精神狀態異常,即將陷入昏迷,是否消耗能量值保持清醒?”

機械而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迴盪。

“是!”

艾薩克冇有太多猶豫,直接便選擇了是。

對於夢魘藥劑的效果,艾薩克早已知曉,使用這支殘次魔藥的代價,他也很清楚。

夢魘藥劑的效果是刺激精神力提升。

而根據書中記載,喝下夢魘藥劑後,使用者將陷入夢境之中,唯有保持絕對的清醒,才能掙脫夢魘的束縛,否則一旦精神失守,後果便是永遠的沉睡下去,從此再無清醒之日。

簡單而言,夢魘藥劑是一把雙刃劍。

如果使用者能夠抵擋夢魘的侵蝕,便可以提升精神力,反之則會導致精神受損,嚴重者甚至精神失常,再無法分辨夢境與現世。

因此,選擇喝下夢魘藥劑的人,往往心性極為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