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現在是費絮絮，是費家的人。”

說到這裡，老夫人開始止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

席南珞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她輕輕撫拍著老夫人胸口。

老夫人把嘴靠近她的耳邊，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我希望你能有朝一日，替我護住費家。”

劉嬤嬤在屋外聽到咳嗽聲，急得不行。

席南珞回去後，一天都呆坐窗前，反覆回味著這句話。

最後一縷餘暉散儘，暮色漸沉。

席南珞覺得夜風有些冰人，剛想合上窗的刹那，她聽到東側院子傳來哭聲。

“老夫人歿了！”

第32章不過一晚的功夫便立起了靈堂，早置辦了的金絲楠木壽棺才擺了出來。

費府上下忙活了一夜。

席南珞抬頭看了看微亮的天光。

居然已經到除夕了。

席南珞頓感心中有些發緊，徐姨娘喚她也聽不見。

她一身麻衣，頭戴著白花，麻木地跪在靈前。

由於花席兩家的一朝得勢，沈費兩家可謂是一落千丈。

沈鶴好歹兵符在手，可是身為文官並無實權的費家就不同了。

費老夫人生前也曾得過誥命，但如今願意來靈前祭拜的都冇幾個。

費老爺跪在地上，狠狠抽了自己幾個耳光。

“母親，是兒冇用。”

堂內到處都是嗚咽一片的低泣聲。

席南珞也垂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麵。

不知何時，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的長靴來。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緩慢地沿著那雙長靴向上看去。

發現一位笑容慈祥的宦官站在她麵前，正低頭俯視著她。

“費姑娘，勞煩跟著奴家進宮去參加除夕宴吧。”

說完，雙手向席南珞遞來一道黃色的卷軸。

她淡淡地看了那到炙眼的聖旨一眼，緩慢開口：“回大人，如今民女祖母辭世不久，恕民女……”“且慢。”

席南珞推脫的一番說辭尚未言儘，便被那位宦官高聲打斷道：“這份恩賜可是淑妃娘娘向陛下求了許久才求來的，我相信費姑娘不會拒絕吧。”

這句話尾處微微上揚的語調，已帶了些許威脅的意味。

而他嘴裡的淑妃娘娘，正是聖恩隆渥的花南溪。

席南珞坐在入宮的馬車上，一路上搖搖晃晃，她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

南溪為什麼會為了費府二姑娘請來這份恩賜，她心裡想不明白。

肆意的寒風掀開窗簾吹了進來，瞬間把席南珞凍得一個激靈。

金鳳玉露之夜，華燈初上，紫荊城內燈火輝煌。

那位宦官冇有把她帶到舉辦除夕宴的紫宸殿，而是繞路去了後宮。

淑妃娘娘如今寵冠後宮，皇帝甚至為她賜下了眼前的這座朱鸞殿。

席南珞看著寢殿內設有雲頂檀木，琉璃玉壁，到處都是奢華至極。

她被人領著跪在了鋪著羊毛絨毯的地板上，行了一個大禮。

“民女費絮絮見過淑妃娘娘。”

“我們的確見過。”

頭頂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席南珞緩慢抬頭。

榻上設著青玉抱枕，鋪著軟綢蠶冰褥，疊著玉帶繡羅紗。

席南珞努力睜大雙眼，試圖看清麵前這位朱唇粉麵的娘娘。

“你知道嗎，你的神情很像我逝去的那位表姐。”

花南溪閉了閉眼，似乎在竭力壓製情緒。

這座繁華的宮殿此時變得寂靜無聲，席南珞覺得有些壓抑。

她看著花南溪不禁意動，可理智又讓她眨眼間又恢複了麵色。

“民女幸得娘娘垂愛，能有幾分像娘娘表姐是民女的福氣。”

席南珞感到自己的頭腦裡彷彿有一層輕紗，硬生生將她與前世的一切隔開，讓她不敢麵對。

可接下來花南溪的聲音卻帶了幾分顫抖：“你錯了，她是個無福之人。”

第33章花南溪閉了閉眼，似乎在竭力壓製情緒。

席南珞怔了怔，可眨眼間又恢複了麵色。

“民女幸得娘娘垂愛，能有幾分像娘娘表姐是民女的福氣。”

席南珞感到自己的頭腦裡彷彿有一層輕紗，硬生生將她與前世的一切隔開，讓她不敢麵對。

可接下來花南溪的聲音卻帶了幾分顫抖：“你錯了，她是個無福之人。”

回憶漸漸被扯遠，那遙遠的曾經又展現在她們二人眼前。

花家與席家結成姻親之後，彼此之間走得更加密切。

自從花南溪記事起，她便知道姑母家有個極好看的姐姐。

那姐姐長得水靈極了，就連說話時也總是溫聲輕語的，家裡各個冇有不誇她的。

花南溪自己也十分喜歡這位姐姐，每次都哭著求她哄。

姐姐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蹲下身來，摸摸她的臉，笑著說：“哭多了是會把自己的福氣哭冇的。”

嚇得花南溪強忍著把淚又憋回眼裡。

可是等她再大了些，她去姑母家卻撞見姐姐哭了。

那是她第一次瞧見姐姐哭。

就算是哭，姐姐也隻是呆坐著默默流淚。

當姐姐回頭看到她時，下一秒就會扯出一個溫柔的笑來。

她走到姐姐跟前，學著她小時候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髮髻。

哄她說，姐姐再哭就要把福氣哭冇了。

花南溪一直認為，自己的姐姐是個頂有福氣的人。

“姐姐要嫁人了。”

自那天之後，她在姑母家再也尋不到姐姐的身影。

偶有一年的幾天，萬民齊歡的日子，她才能見上姐姐一麵。

那時的姐姐已梳上婦人髻，看見她時眼裡是溢位的驚喜。

花南溪覺得隻要姐姐平安喜樂一生就好了，不能常常見麵也沒關係。

可姐姐出嫁不過兩載，便傳來了她悲憤自縊的訊息。

花南溪的眼淚tຊ一顆顆滑落，悉數跌進了席南珞跪著的這片羊毛絨毯裡。

席南珞抬眸看向這位身穿華服，頭頂珠翠的女人，覺得她此刻是那樣的單薄。

許久之後，淑妃擦拭掉臉上的淚痕，轉過身來。

“你走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走出這金碧輝煌的朱鸞殿，席南珞狠狠吸了一口氣。

下一秒，眼眶立馬變紅，泛起點點濕意。

可尚在今生裡苟且的人又怎麼能貪戀前世呢？

席南珞她一路上都冇有回頭。

已是明月當空，紫宸殿外金鼓齊鳴。

席南珞由著一個宮女領著進了殿，在最外側入了座。

隨著珍貴佳肴輪番上陣，賓客們也逐漸入殿。

此次是皇家的宮宴，場麵極為盛大，來的多是皇親貴胄，或朝廷重臣。

席南珞看見了她最不想麵對的兩個人。

沈鶴和原頌祁。

長公主一行人入殿時，聲勢極為浩大。

麵對眾人的俯身行禮，原頌祁不經意瞟到席南珞的那刻，整個人微微有些發愣。

連帶一起的，還有長公主帶有探究的眼神。

她輕蔑地看了席南珞一眼，手握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嗽了幾聲。

原頌祁的目光很快轉移到彆處了。

而這一切，都冇逃過沈鶴的眼睛。

他將這段藕斷絲連的關係隱入眼底，端起麵前的酒盞一飲而儘。

明明知道不是她，卻偏偏忍不住去觀察。

之前他手底下調查的人帶回訊息，說這費二姑娘在府中不受寵愛，處境艱難。

如今看來，她臉上那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