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朝廷對馬匹一向管束嚴格,好比寧家,雖也有好幾輛車,卻都隻有騾馬和驢來拉。而整個青陽縣,隻有縣衙裡養著一匹弩馬。

那是朝廷的公配,除了縣太爺能偶爾騎出來抖抖威風,那馬更重要的職能是用來傳遞緊急公務。

就算黑斑衙役妹子的枕頭風吹得再厲害,縣太爺也絕不敢把這馬借給大舅子騎出來逞威風。

但對麵的這輛馬車,不但是由兩匹馬來拉。馬兒還那樣神駿,倒象是軍中之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

車廂裡,那個少年淡淡道,“青陽縣的衙役,借公務之名毆打婦孺,搶奪百姓財物,自己去常州府領罪吧。”

“你,你胡說!我明明是在執行公務,公務!”黑斑衙役開始慌了。

常州府,那是連他妹子勾搭上的縣太爺也敬若神明的地方。他有幾個膽子,敢去那裡囂張?

嗬!

車廂裡的少年,似是冷笑了一聲。他笑得很輕,卻飽含著上位者的威嚴。

那黑斑衙役不懂形容,隻覺得聽他這一聲冷笑,就象是大夏天掉進深深的冰窟窿裡,又象是有座森冷森冷的冰山壓了下來,頓時渾身寒毛都炸開了花。

“你,你到底是誰?”

車裡少年根本不屑於與他說話,隻吩咐一聲,“走吧。”

他,他就這麼走了?

寧芳忍不住從地上爬起來,握著小拳頭說,“在場的,都是人證!車裡的大爺,要不要我們聯名寫個狀紙?”

車裡人冇吭聲,倒是那老車伕,瞧著小姑娘滿身狼狽,卻不哭不鬨,一雙大眼睛還亮晶晶的樣子很是喜愛,忍不住接了話,“我家主子管的案子,還用不著什麼人證物證。小丫頭,去把你的項圈拿回來。小姑孃家家的東西,可不好給個王八羔子拿著。”

黑斑衙役一低頭,立馬把還攥在手裡的金項圈扔掉了。

寧芳跑過去撿起來,想想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口水,又往他腿上使勁踢了一腳,肚子上也打了一小拳頭,才一臉大仇得報的表情去扶她娘了。

外人看不見,可車裡少年卻是抽了抽嘴角。

但老車伕瞧著寧芳,卻是笑得一臉褶子都開起了花,隨即望向敢怒不敢言的黑斑衙役,和他那幫手下,卻是眼神凜冽。

“一個都彆想逃,老子的鞭子可是有記號的。你們若敢畏罪潛逃,必得連累全家。嘁!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敢出來撒野,真是白瞎了一雙招子!”

老車伕嗤笑著,趕著車慢悠悠的走了。

走到路障前,隨手一鞭子下去,便把那碗口粗的橫木,生生抽斷了不說,還捲進旁邊溪水裡,順水漂走。

一幫子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腿都開始哆嗦了。

隻看那木頭上的斷口,才知道人家是留了餘地的。否則這樣一鞭子抽在人身上,隻怕骨頭都斷了。

眼看馬車得得兒過了橋,又轉了個彎,忽地,有個老伯激動的驚呼起來。

“那,那不是上溪村的方向麼?天哪!那一定是程家,是英王府的人!前兒他家就有幾輛車先運了行李過來,這是哪位主子吧?”

什麼?

這一下,百姓們全都激動起來。

鄉下地方,好不容易出個大人物,誰不關注?再說程家在本地行善頗多,名聲極好,更受愛戴。

“真是英王府的?”

“肯定是!哎呀咱們怎麼都忘了,這橋還是英王當年回鄉時修的呢!喏,對麵那橋墩上不還刻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