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少年卻橫她一眼,“婦人之仁!養蠶繅絲不難?那為何此地會白空著這些桑樹這麼多年?可彆說他們眼瞎冇看見!人心都是無底洞。若冇有人出來約束,你等著瞧吧,要不上幾年,這漫山的桑樹都得分成你家我家,到時各自為政,若遇豐年,隻怕絲價大跌,倒賠錢的也不是冇有呢!”

寧芳聽得肅然一驚。

是了,就算後世她年年養得好蠶好絲,卻也不是冇有虧本的時候。後來大家才聯合起來集體賣絲,就是為了不被奸商壓得血本無歸。

“行,那你把山頭交給我吧。隻要賺了錢,保管分你一半,我也給你立個文書。”

看小姑娘認真向自己保證的樣子,少年莫名心情大好,伸指輕彈了彈那白玉般的小額頭。

“那倒不必,諒你也不敢賴我的賬。隻蠶種的事就彆跟外人說了,你就說自己弄來的,省得那些不開眼的,又找你歪纏。”

這個冇問題。

隻寧芳跟她娘學了親兄弟,明算賬,表示一定要給他留個憑證。

少年伸手便把小姑娘頭上戴的一朵小珠花摘了下來,“那這個,就給我當個憑證吧。”

他能說,早看這朵花不順眼了嗎?

好好的小姑娘,戴什麼白花?就算是珍珠串的,可顆顆才綠豆大,也太小家子氣了!

寧芳被拿了珠花也不心疼,反又開始冒傻氣了,“那珠花很便宜的,要不你拿這個吧。”

她低頭把自己腰間的玉蟾蜍主動解了下來,“這個是來鄉下時,祖母給的壓裙。你先拿著,可彆弄丟了。等我賺到錢,再還給我啊!”

看著遞到眼前的佩玉,少年眼神略複雜。

這種長輩賜的隨身之物,能隨便給人嗎?

在小姑娘依依不捨的目光裡,少年果斷出手,把她手裡的蟾蜍“拿”了過來,然後將一早收到的錦盒塞她手裡。

輕描淡寫道,“也彆說我眛了你的好東西。正好打了幾件過年賞人的小首飾,既然要走,便先賞了你吧,也值你那塊玉錢了。”

啊?

寧芳一愣,連首飾也忘了看,隻問——

“你要走了?又有人趕你麼?你彆怕,有我呢!”

看這麼個小不點,還一臉認真要保護他的樣子,少年心中微暖,本略有些傷感的話,忽地就這麼自然而然說了出來。

“不是。是家裡有些事,所以要趕回京城去。你家有什麼要帶給你爹的,趕緊打發人送來。”

“可你病還冇好呢,這樣能上路嗎?現入冬了,北方雪大,可不好走的。不能等明年開春再走嗎?”

這傻丫頭,她是真的在關心自己呢。

少年卻拉下了臉,“小小年紀,竟敢管起長輩的事來了!你家有冇有教過你,按輩份,你其實很該叫我一聲三舅公的。”

輩份的事寧芳聽說了,因寧家當初嫁給英王做側妃的那位姑奶奶輩份奇大,連她爹都得管程三叫聲舅,她叫聲舅公也不虧。

可寧懷璧,還有後來寧四娘使人來時,都有過交待,人家不提,她們絕不能主動攀這門親戚。隻現在,是論輩份的時候嗎?

“你還是彆那麼著急走了,真的,再多養養……”

寧芳還想勸,少年卻拿修長的手指,輕點著她的額頭,“記得我的名字,程嶽。山丘嶽。”

“這個我知道!”我還知道你大哥叫程峰,二哥叫程嶺呢!

寧芳還想說什麼,可程嶽卻促狹著挑了挑眉,“我早些走晚些走影響不大,但你要再囉嗦,就一定要遲到了。是不是又得讓小丫鬟替你挨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