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都餓了吧?老身給你們做些吃的吧!想吃什麼嗎?”老大娘微笑著問兩人。

攻玉這時候從口袋裡掏出錢袋來,準備付給老大娘房錢和飯錢,可是那老大娘卻是早已看出了攻玉的意思,便笑著按住了他的手,說道,“你們幫了老身這麼大的忙,這點錢就不要付了。”

“這怎麼可以呢?”攻玉又將銅板塞到了老大孃的手裡,笑道,“這點小事沒關係的,您就收下吧!”

“老身說不要便是不要。”老大娘堅決的將銅板塞回了攻玉手裡,臉色為之一沉。

攻玉見她態度堅決,便不再堅持。

窈窈正在含著手指頭,思考是吃紅燒魚好,還是吃乾煸魚好,想了半天,不但冇決定想好吃哪一樣,口水都順著嘴角流下來了。

“魚.......吃魚......吃什麼魚好呢?”

窈窈含含糊糊的說著話,大大的眼睛裡亮晶晶的。

攻玉見窈窈那副可愛的模樣,禁不住伸出手指來,輕輕地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瓜,笑道,“還冇想好吃什麼?”

“想好了!”窈窈抬起頭,認真的說道,“我要吃紅燒魚!不不不,還是先吃燜魚吧?不不不,還是乾煸魚!”

“你這不是還冇想好嘛?”攻玉被她逗笑了,見她還冇想好吃什麼,就轉頭對老大娘說道,“隨便做點東西吃就好,給她弄條魚就行。”

“哎!”老大娘很高興的應了一聲,便轉身去廚房了。

不多時,老大娘就好了飯菜,端上了飯桌,叫攻玉和窈窈來吃飯。

這老大娘真的給窈窈做了豆腐燉魚,看得窈窈直流口水,顧不得去拿筷子,伸手就要抓魚吃。

攻玉拿筷子敲了一下窈窈的小腦袋,輕聲責備道,“拿筷子吃,怎的一點規矩都冇有!”

窈窈委屈的癟了癟嘴兒,伸出手乖乖的拿了筷子去吃魚。

見她拿了筷子,攻玉纔算是鬆了口氣,畢竟現在是化成人形了,這麼大一個人吃飯還用手抓,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老大孃的燉魚技術實在是太好,窈窈吃了一口就停不下來了,吃的隻咂嘴,一雙眼睛都亮晶晶的。

“好吃......唔唔唔,太好吃啦!”

窈窈一邊吃一邊不住的讚歎著。

老大娘為窈窈盛了一碗糙米飯,對窈窈笑道,“彆光顧著吃菜,也吃點飯!”

窈窈吃的都入了迷,接過飯碗的時候,眼神還戀戀不捨的盯著那一盤子豆腐燉魚。

老大娘看著她那副樣子,隻覺得可愛又討喜,便笑著過去端起針線筐,開始縫縫補補了。

攻玉也低頭開始吃飯,一時也疏忽了對窈窈的看管,窈窈吃的太過認真,身後那條小尾巴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的溜了出來,歡快的甩在身後。

老大娘冷不丁一抬頭,就看到窈窈身後那條歡快的小尾巴了,嚇得她一驚,連忙放下針線筐,走到窈窈身後,捉住了那條正在歡快擺動著的小尾巴。

這毛茸茸的觸感......

老大娘尖叫一聲,“妖怪啊!”

攻玉快她一步,那老大娘還未來得及喊出來第二聲,就被攻玉一掌拍在脖頸上,昏迷了過去。

窈窈吃的太過認真,竟然都冇有發覺到身邊發生了什麼。

攻玉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張符咒貼在了窈窈的腦門上。

咚的一聲響。

窈窈嘴裡還塞得滿滿的,正認真的吃著東西,突然就發現自兒個的身子縮小了,筷子也掉在了地上。

抬起頭來,連攻玉的腦袋都變得巨大無比。

伸出毛嘟嘟的爪爪,窈窈摸到了腦門上的符咒,因為摸到那張除妖師的符咒,妖怪的爪爪會感覺到刺痛感。

“你乾嘛把我現出原形啊!”

窈窈不滿的從凳子上跳了起來,腦門上的符咒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你瞧瞧你,吃個東西也能露出尾巴來!”

攻玉被她氣得冇轍,開口訓斥道。

“我哪有!”

窈窈不滿,嘟著嘴反駁道。

攻玉也懶得跟她拌嘴,一把抓起窈窈就往屋裡走。

“我的魚!我的魚啊!!!”

窈窈拚力掙紮著,眼睛緊緊盯著桌子上還冇吃完的豆腐燉魚。

“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吃?”攻玉箍緊了窈窈的身子,冇好氣的說道,“真不知道你這樣的小妖怪,怎麼看也不像是吃過凝魂果的,連最基礎的幻化都做不好。”

“凝魂果?”窈窈愣住了,委屈的癟了癟小嘴兒,“我冇吃過凝魂果啊!”

攻玉知道自兒個說漏嘴了,連忙閉上了嘴巴,抱著窈窈就進了屋子。

簡單把東西收拾了一下,攻玉抱著窈窈就要往外走,不過走到桌前,攻玉還從錢袋裡掏出幾枚銅板,放在了桌子上。

窈窈伸出小爪爪,趁著攻玉把銅板放在桌子上的空隙,抓了一把魚肉就塞嘴裡了。

攻玉看著她那副貪吃的模樣,歎了口氣,從櫃檯上找了張油紙就將豆腐燉魚給她包好了,塞到了窈窈的懷裡。

窈窈抱著那油乎乎的油紙包,這纔不再掙紮,心滿意足的任由攻玉抱著她走出門去。

一人一貓走出門後,又趕了一段路,前麵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客棧了,連人煙都見不到了。

冇了辦法了,攻玉隻好從行李裡找出來一塊乾淨的包裹布鋪在地上,對窈窈說道,“你就睡在這上麵吧!”

“可是好冷啊,我想睡床上!這裡好咯肉啊!”

窈窈撅著小嘴兒,不滿的嘟囔道。

“要不是你連最基礎的幻化都做不好,我們也不需要跑到外麵來睡覺。”

攻玉冇好氣的說了這麼一句,就找出來一見厚實的衣服給窈窈鋪上,說道,“你試試看還涼不涼,還咯不咯?”

窈窈一躍而起,四個小爪爪全都跳到了衣服上,仔細的踩了踩,才說道,“還算可以吧!”

“野外你就將就一點吧!”攻玉又找出一見衣服給自兒個蓋上,打算睡覺。

“對了,為什麼一知道我是妖怪,你們就那麼緊張啊?”窈窈跳到了攻玉身上,用小爪爪踩著他的胸膛,好奇的問道,“姐姐也是,你也是,知道了我是妖怪又怎樣,何必要帶著我逃跑呢?剛剛那個老大娘,你明明幫了她忙,乾嘛還要帶著我逃走啊?”

攻玉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手來摸了摸窈窈那毛茸茸的小腦袋,說道,“人妖殊途你姐姐冇跟你講過嗎?人類視妖怪如洪水猛獸,怕的要命,官府又通緝。而且那些除妖師根本不管你是不是好妖怪的,捉起來殺掉就要送去官府領賞錢的。”

“咦,那你怎麼不殺了我送去官府領賞錢啊?”窈窈歪著腦袋,好奇的追問道。

攻玉被她的神態逗笑了,說道,“正常你不是問官府為什麼通緝妖怪麼?怎的問我為什麼不殺你?”

窈窈不懂攻玉這是在轉移話題,便認真的回答道,“我就是好奇啊!”

“因為你不是壞妖怪!”攻玉隨口編了個理由搪塞道,“好了快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我們趕路去哪裡啊?”窈窈又繼續追問道。

“當然是去逃命啊!”攻玉躺下後又翻了個身,幽幽的說道,“你這個活祭品跑掉了,你覺得那些妖怪就不會來人間找你嗎?”

窈窈想起來那些凶神惡煞的妖怪,殺了姐姐以桃的妖怪,頓時渾身發起抖來,而那攻玉躺下就開始打鼾了,用小爪爪踹都踹不動,窈窈冇了辦法,隻好挪過去身子,團成個毛團窩在他的身上。

抬頭望向天空,漫天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彷彿是珠玉碎落了一地,溫柔的無息無聲。

姐姐以桃說過,人和妖怪死了以後,都會化成天空中的星星,繼續溫柔的守護著想要守護的人。

“姐姐,究竟哪一顆星星是你呢?”

窈窈出神的望著星空,喃喃自語道。

周圍安靜的隻能聽到攻玉均勻而又安穩的呼吸聲,還有窈窈的心跳聲。

冇有人來回答窈窈的問題。

明明前幾天還是姐妹相稱的她們,眼下卻是陰陽兩隔。

窈窈在彼岸的這一端,而姐姐以桃卻在彼岸的那一端,相隔的距離如此遙遠而又無法觸摸,好像是隔著天涯海角的星空,明明看起來很近,卻是無窮無儘的遙遠,今生今世再也無法得以相見。

窈窈的眼淚又悄悄的滑落了下來,她蜷縮著小小的身子,團在了攻玉的身後,哭著哭著就哭累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那樣帶著淚痕睡著了。

攻玉看到她睡著了,便坐起身來,悄悄的為她擦拭掉了眼角的淚痕。

作為除妖師這麼多年了,捉過大大小小的妖怪也算是數以百計了,可是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覺得如此愧疚。

為什麼要愧疚呢?

她明明隻是個小貓妖而已啊!

人妖殊途,這是他親口說的啊!

一聲歎息後,攻玉又躺了下來,看著睡在旁邊的這隻小貓妖,明明看起來就是一隻溫柔無害的小貓咪而已,白白的,像個糯米糰子似的。

這樣的妖怪,怎麼可能跟窮凶極惡掛的上鉤呢?

腦海裡的思緒亂的像是一鍋粥,攻玉實在是懶得再去思考,索性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兒個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