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趴在二樓陽台上，乳白色欄杆堪堪夠讓她攀附著。

春寒料峭，細風掀起長窗的窗簾，投入暖暖陽光，金芒萬丈。

她側耳，隱約聽到了一樓交談。

抽身回屋，白苓關了門，把自己婢女長寧叫到了房間來。

“去找錢叔，讓他查我要的訊息。”

白苓翻出一塊玉牌，“這是對牌，讓他抓緊時間查。”

婢女長寧道是。

很快，整個席家都知曉，四太太杜氏和前夫生的女兒，要給二太太孃家侄兒做姨太太了。

眾人倒是不意外。

“那白苓，一張狐媚子臉，哪裡上得了大檯麵？

天生就該是個玩意兒，供爺們頑笑取樂解解悶。”

“柳家可是大族，聽聞二太太的兄長現如今在內閣地位頗高，儼然要做總長了。”

二太太孃家姓柳。

“這麼厲害？

真是便宜了白苓，多少比她顯赫的小姐，想給柳大少做姨太太還不成呢。”

“柳大少妻妾都在南京，不會往燕城接。

在這裡置辦家業，這邊的姨太太可以跟著他出入交際、應酬，哪裡比正妻差？”

傭人們說來說去，都覺得白苓高攀了。

席家除了督軍、二爺、七爺是嫡出，其他幾房老爺都是庶出的。

現如今是民國了，從前大戶門第的規矩，早已被人踩在腳下。

彆說傭人們，其他房頭也羨慕。

“虛名有什麼用？

得看實際好處。”

若不是白苓那般美豔，這等好事也落不到她頭上。

杜曉沁把這些話都學給白苓聽。

“冇有不羨慕你的。”

白苓坐在沙發一角，手肘撐頭，膝蓋上放一本書。

她低垂羽睫，眼簾不抬，像一樽靜止的塑像。

白玉做底、精雕細琢的塑像。

“你怎麼說？”

杜曉沁見她一直懶懶的，一點表情也無，把她的書搶了過來。

居然是一本外國文字的書。

杜曉沁看著歪歪扭扭的字，認不出是哪國的，白苓她能看得懂？

怪不得她半天不動，原來是裝腔作勢。

杜曉沁有點好笑，同時又很心煩。

白苓這架勢，都是學她外婆的。

而杜曉沁這一輩子，都恨透了那老太婆。

“誰放出去的風聲？”

白苓終於眨了下眼，眼波豔瀲，似一隻妖要現行。

杜曉沁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冇有誰特意放出風聲。

我早就告訴你了，在席家生活要謹言慎行，家裡什麼事都瞞不住人。”

“我總感覺，有人故意爆料，弄得人人皆知，好像生怕你們反悔。”

杜曉沁：“你不能總把人往壞處想，這性格太討厭了。”

白苓瞥了眼她。

她目光幽幽，似乎看透了杜曉沁的皮肉，深達她靈魂，這讓杜曉沁渾身不自在。

“當初不該接她回來！”

杜曉沁再次後悔。

當時之所以答應，是害怕白苓不肯把老太太的遺物給她。

她又不能明搶。

況且鄉下是白苓和外婆的地盤，杜曉沁搶也未必搶得贏，隻得同意了白苓的要求。

她後悔極了。

唯一能彌補的，就是趕緊把她嫁出去，越早越好。

當然還不能嫁得太差，免得將來招惹禍端，甩不掉極品親戚。

她們母女閒聊時，白苓的丫鬟長寧進來了，杜曉沁趁機起身告辭。

半下午，白苓要出門。

杜曉沁問她去哪裡，白苓淡淡道：“我去趟二房，見見二太太。”

杜曉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