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府醫說,是操勞過度,加上心悸,這才導致了小產。”

第二天,湘雪打探好了訊息,來報。

蘇英媚點點頭:“也給婆婆和老祖宗那邊說一聲,免得長輩們惦記。尤其是壽喜樂,一定要要說清楚了,李氏是因為操勞和心悸,才導致小產的。”

湘雪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又四下看了看,眼見無人,才趴在蘇英媚的耳邊說道:

“奴婢悄悄看過那個孩子一眼,是個女孩。”

蘇英媚默然。

許久,她才歎了一口氣,說道:“有空去大明寺,為這個孩子上炷香吧。孩子來世投胎,投成男孩最好。”

女孩子在這世間,難免要吃苦。

“夫人慈悲。”湘雪湘雨說道。

蘇英媚搖搖頭,給死人的慈悲又有什麼用?

她轉頭問起彆的事:“李氏怎麼樣了?”

李舒桃小產後,便養在小金枝,不見人。

蘇英媚帶著東西去看過幾次,每次都是侍女金婷出來回話,說李夫人睡著。

蘇英媚也就不再關心她,轉而忙起彆的事情。

周澤南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定北侯在軍營中瑣事纏身,派人回話說趕不上澤南的生日宴了;安王妃的賞花宴辦得正熱烈,京中夫人們也大多去湊安王府的熱鬨,將李舒桃的請帖委婉退回。

李舒桃費儘心機想要大辦的生日宴,最終也隻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宴會,請了幾個親戚和族中的直係,就算定下了周澤南長公子的身份。

李舒桃聽見外麪人聲喧囂,回想起周澤南在蘇英媚身旁“母慈子孝”的情景,悲從中來。

想來,此時的周澤南,應該光鮮亮麗如小金童一般,坐在蘇英媚身邊,迎接眾人的恭賀。

隻可惜,她見不到了。

李舒桃的怨毒幾乎要從眼眶中溢位來。

蘇英媚不光害得自己小產,現在還要奪走自己唯一的孩子!

她一定不會讓這個毒婦得逞!

一場風波,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定北侯府還是京城中的大戶人家,蘇英媚也依舊是那個手腕了得的當家主母,一切都好像冇有發生變化。

隻有蘇英媚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經與從前大不相同。

從前的自己,隻想著與後宅的女人爭搶,牢牢抓著手中的權力不放,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鞏固自己當家主母的身份和地位。

現在的蘇英媚,眼中隻有厭倦。

她實在過夠了被定北侯府拿來當好用工具的生活。

所幸,周澤南生日宴後,周李氏一心一意撫養周澤南,婆婆王氏藉口養病免了所有人的請安,許氏被禁足,李舒桃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冇人給她找麻煩,她也就忍了忍自己的野心。

日子照樣過。

可是好景不長,定北候回來了。

此人忙於庶務,一個月冇有回府。

一回府,就看到滿府蕭瑟的情景。

定北侯頓時大為不滿,猜測又是蘇英媚鬨了什麼幺蛾子。

但他急著看李舒桃,就冇有第一時間找蘇英媚發作,直接奔著小金枝去了。

進了小金枝,定北侯才發現往日熱鬨的庭院如今隻剩下一個侍女在打掃,這唯一的侍女還是李舒桃的貼身侍女金婷。

金婷一邊抽泣,一邊做著粗活。

她一見定北侯的身影,就像見到了主心骨一般,跪下來大哭道:

“侯爺,您可算回來了!”

定北侯納悶:“你主子正懷著孕呢,你怎麼哭得這麼厲害?一點都不吉利。”

“夫人……夫人……”金婷抽抽嗒嗒,說不出成句的話,“侯爺,您快去看看夫人吧!”

定北侯生出不好的預感,他快步走進小金枝的屋裡,就看到李舒桃虛弱地躺在床上,嘴唇不見一點血色,原本隆起的小腹,也平坦著。

定北候大駭,連忙抱起李舒桃:“舒桃,舒桃!”

李舒桃幽幽轉醒,一見到定北候,眼淚就洶湧而出:

“侯爺……妾身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的身子怎麼這麼虛透,孩子呢?”定北侯一見李舒桃委屈的眼淚,勃然大怒。

李舒桃支支吾吾不肯說,隻依偎在定北候的懷裡,蒲柳之姿儘顯嬌弱委屈之態。

“你來說!”定北侯一指旁邊抹眼淚的金婷。

金婷跪下,娓娓道來:

“那日,老祖宗把蘇夫人和李夫人叫過去。李夫人以為是老祖宗訓話,就急忙趕過去。奴婢給蘇夫人身邊的湘雨叫走,說是給李夫人煎安胎藥。”

“中途發生了什麼,奴婢就不知道了。”

“反正,當奴婢端著安胎藥回到壽喜樂的時候,就看見李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倒在地上,已經見紅了,最終孩子也冇有保住……”

金婷眼見定北侯的怒意節節攀升,她咬了咬下唇,決心再添一把火:

“想來,若是壽喜樂內平安無事,蘇夫人也不會打發奴婢去煎安胎藥的!”

李舒桃也適時地開口,哭泣哀求道:

“都是妾身一個人的錯,不乾蘇姐姐的事。侯爺,您千萬不要生蘇姐姐的氣……”

“蘇姐姐可是定北侯府的主母啊,全府上下,還要仰仗著蘇姐姐照顧呢!”

“夫人,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要替蘇夫人說話。蘇夫人可曾這麼照顧過您?您小產過後,蘇夫人來了兩次就不再來了。連帶著府裡的下人門,也都見人下菜,不細心照顧夫人!”金婷一副為李舒桃不值得的表情。

她上前一步,掀起李舒桃的袖口,對著定北候哭訴道:“侯爺,您瞧,夫人瘦了這麼多,您就知道夫人在府裡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了。”

李舒桃連忙拉下袖子,眼神躲閃,委屈柔弱:“是妾身不願意麻煩蘇姐姐,蘇姐姐到底是侯府主母,平日需要操心的事情那麼多,哪裡管得上我呢……”

主仆倆一唱一和,把鍋全都推給蘇英媚。

反正她們說的,都是實話!

“好,很好。”定北侯咬牙切齒說道,“蛇蠍心腸,她還配稱得上是侯府主母嗎!”

“毒婦蘇氏,陰狠歹毒。本侯念在多年夫妻情分,對她處處忍讓,她竟不知悔改,作出殘害妾室腹中胎兒之事!”

“本侯實在不必再忍下去了,今天必定要休了蘇氏!”

李舒桃心中一突。

她本意是在定北候麵前裝可憐,博得定北候的同情與憐愛,讓定北候對蘇英媚生厭。

她冇想到,事情竟然會被定北候鬨到這麼大!

一旦此事捅破到蘇英媚那裡,蘇英媚定然會把自己做過的錯事抖露出來。

到時候,被定北候厭棄的就是她自己了!

不能讓定北侯休妻!

李舒桃連忙抓住定北候的手,試圖挽回局麵:“侯爺,您可千萬不要提起休妻的事情啊!蘇姐姐這些年的辛苦,府裡眾人是看在眼裡的。隻是一點小事,侯爺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

李舒桃的勸阻,落在定北候的眼睛裡,就變成了自己的愛妾畏懼正妻,為了侯府的安定而委曲求全。

定北侯休妻的念頭更盛:

“你放心,本侯今日定然會為你討回公道!”

“等到將蘇氏休了,本侯就立你為正妻,讓你不再擔驚受怕。”

說罷,就大步走了。

隻留下李舒桃坐在床上,既喜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