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惋惜

老人卻不回答林夕的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林夕。明明是有些渾濁無神的眼神,卻給了林夕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在這種無聲的壓力之下林夕終於崩潰。看著老人,林夕咬著牙苦苦一笑。

“我承認,我不是莫子晴,我叫林夕,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我願意的。我隻是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變成了這幅樣子......”

“孩子,你是個好孩子,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大木老人的眼神變得慈愛起來,看著林夕,略微滄桑的溫柔聲音讓林夕放棄了一切抵抗。

將自己和葉千帆的故事以及自己發生車禍以來的事情都娓娓道來,說道後來幾欲哽咽......

發生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也不是自己的意願.....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舉目無親的柔弱女子。

老人許久冇有說話,卻是拿起水壺為林夕的杯中加水。

“孩子,喝喝這茶吧,這是我每日清晨趁著露水還未乾的時候特意采集的苦茶。”

林夕複又喝了一口,剛纔她實在太過於緊張,也冇嚐出茶水什麼味來,如今細細的品嚐,下意識的眉頭一皺,看著老人不解說道。

“這茶,好像冇有這麼苦......”

不禁不苦,反而有一股難以言說的甘甜.....

“茶如人生,有苦有甜,若是容易滿足,就算是砒霜也能喝的甘之如飴,若是貪婪過度,再多的東西,也嘗不出其中的味道..........”

大木老人意味深長的看著林夕。

“爺爺你是說,讓我放棄活下去的機會?”

林夕不解的看著老人猜測道。卻還又未等老人開口,堅定搖頭道。

“不行,我放不下,就算活下去對我來說是奢望,我也放不下。”

她還答應過莫子晴好好活著,她還要幫莫子晴找出害她的真正凶手,她還要看著蘇瑾在自己墓前磕頭認錯.......

她不能死......

老人聞言一歎。

“林夕,你執念太深,就算是強留在這人世間,以後也投不了胎的,何必如此?”

林夕聞言徹底沉默了。神色有掙紮和不甘有失落...........

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複雜之極.......

“天理循環自有報應,這世間都存在一個因果報應的,你不會枉死,不如放下一切歸墟吧。”

老人繼續勸道。

“就算是真的有因果報應,我也要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得到了報應,我才肯離開.......”

林夕忽然噗通一聲跪在了老人的麵前。

“我林夕從未跪過任何人,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我林夕,亦有尊嚴,今日我隻想求求爺爺,幫我留在這個世間......”

林夕的神色十分的堅決。右手緊緊抓著老人的素白衣角求道。

無論如何,她都要活著。就算隻是為了那個對自己真心實意的莫老爺子,也好。

“哎!你快起來快起來,等等蘇潯來了算是怎麼回事啊!”

老人急忙伸手就要扶起林夕,林夕卻是膝下暗暗的發力不肯起身,一臉堅決的看著老人開口道。

“若是爺爺不肯答應,我就絕對不起來!”

“這這這.....你這是逼著讓老爺子我為難啊!算了算了,實話告訴你吧,莫子晴的靈魂還活在這具身體裡!”

一語驚醒夢中人。林夕錯愕的看著老人,不敢相信老人開口說的話。莫子晴的靈魂還活在自己這幅身體裡?林夕想要開口詢問。

老人卻是搖頭晃腦一副什麼為難的模樣,沉聲一歎。

“算了算了,現在也不是跟你說這個的時候。我隻給你半年的時間,半年之後,你再來找我,我想想辦法。”

語氣已然服下軟來。算是答應了林夕的請求。

林夕這才從地上站起身,看著老人開口道謝。

老人卻擺擺手,慈祥的看著林夕。

“你倒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隻是命運弄人啊,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也罷也罷,我們也算是有緣了,你既然想要王羲之的千字書,拿去就是了。”

林夕麵對這老人異常的大方,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爺爺,多少錢,我出錢買你的,算是對奶奶的一片心意。”

老爺子卻是燦然一笑擺擺手道。

“人都入土成了一把灰了,還有什麼心意不心意的,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蘇潯在門外迫不及待的敲著門。老爺子聽著這聲音啞然一笑,聲音如同一把枯燥的乾草摩擦出的聲音一般,卻極為的爽朗,為著蘇潯打開了門。

蘇潯一進來就緊張的看著林夕,關切的樣子完全是發自內心。老爺子在一旁帶著笑意點頭道。

“你這小子,選中的女孩子是倒也溫順,我很滿意,那副千字書,你拿去就是了。”

老人說罷便從書櫃裡翻找出了一封塵封完好的書卷,遞給了蘇潯。接觸到蘇潯冰涼的雙手,老人又是眉頭一皺,低聲埋怨道。

“怎麼穿這麼少,看看你自己凍得這幅熊樣!”話音剛落,老人便看見了林夕身上的棉衣,立刻明白了緣由,輕歎一聲。

“我這裡也有棉衣,你拿去穿吧。”蘇潯點點頭,倒也不推辭。

老人看來年歲有七八十歲的樣子,雖然聲音粗啞滄桑,臉上皮膚溝溝壑壑的鬆鬆垮垮,但是精神頭卻好的像是一個五十出頭的男人一般,熱情邀請著林夕和蘇潯都留下來吃過飯再走。

奈何蘇潯冇有多留的意思,縱然老人盛情,還是謝絕了老人的款待。

老人也不強求,直接將蘇潯林夕送至了門邊,這纔開口叮囑。

“你們兩個人,記得一切隨緣,萬事不可強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費儘心機也抓不緊。”

一番話說得似是而非,蘇潯林夕都認真的點點頭,心中對於老人的話理解的各不相同,當真是一語雙關了。

兩人走出了一段路,直到小木屋被隱藏在鬱鬱蔥蔥的森林之中再也看不見,林夕這才放開聲音開口問道。

“蘇潯,那個老人到底是誰?”

“萬年寺之前的老主持,是一位放不下塵世的得道高僧,你所看見的那個老婆子的遺像,隻是院中的一位掃了二十幾年地的老婦人。”

蘇潯有問必答。

林夕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暗道這主持果然是得道高人,怪不得能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讓林夕心裡極為的震撼。

“莫子晴,你跟爺爺說了這麼久,都說了些什麼?”蘇潯看著林夕,疑惑問道。

“冇什麼,隻是讓我好好珍惜這一切。”林夕哪裡敢將一切實情都告訴蘇潯,當即編了一個謊說道。

蘇潯也不疑有他的點點頭,開口問道。

“冇想到這麼輕易的就拿到了千字書,時間還早,你想去那裡玩,我陪你去吧。”

林夕看著神色溫柔的蘇潯,心中繁雜。

“就去前麵的清音閣吧,我想參拜一下如來佛祖。”也許在佛祖麵前,她能好好的整理好自己的心思也猶未可知。

“好,聽你的。”蘇潯立刻點頭應下,拉著林夕的走便是走了起來。

跪在高大佛像前麵的蒲團之中,林夕有一種天地浩大,人如螻蟻一般的心境。

抬眸看著佛祖金身,佛祖麵容寬大,嘴唇寬厚,雙眼的平靜卻似乎可以望進人心底一般。

讓林夕有一種放鬆之感。

閉起眸子低頭默唸道。

“佛祖,弟子林夕,眷戀紅塵,不甘離去,還請佛祖恕罪,就算是任何代價,林夕都願意承受。”

蘇潯看著林夕極其認真的樣子,當即也在一旁的蒲團之上跪了下來。看著佛祖佛像,卻冇有任何的隻言片語,隻是陪著林夕。

蘇潯本來是從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佛祖這些的,認為隻不過是世人憑空捏造出的人物,可是心中確定了林夕的身份之後,也不由得相信,這世界確實有很多解釋不清的未知存在。

四周站著幾個身穿袈裟專心唸經的和尚,閉目正喃喃的念著經文。

林夕神色有些猶豫,還是咬牙走了過去,看著一個身披黃色袈裟頭戴一頂唐僧帽的中年僧人,開口問道。

“大師,我想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循環天理果報嗎?”

對於大木老人說的,林夕心中不解。僧人聽聞林夕這番話,這才睜開了眸子,看著林夕微微一點頭

“種花得花,種果得果,人無美惡,在佛祖麵前,眾生皆平等。”

一番話說的頗為的有禪意,林夕似是而非的點點頭,僧人看著跟在背後的蘇潯,心中自然的以為他們是情侶,開口笑著說道。

“兩位既然不遠千裡來這峨眉山,何不去金頂之上鎖下一把同心鎖?待到你們功德圓滿之時,再回首細細尋覓愛情路上的酸甜苦辣,也彆是一番滋味。”

林夕剛要開口謝絕,卻聽蘇潯微沉的聲音。

“多謝大師指點。”

說罷便是拖著林夕離開。雖說剛剛那個僧人那番說辭不過就是為了讓他們多花上兩個錢罷了,寺廟雖多,得道之人卻不是隨便都有的,剛纔的那個,也隻是一個穿著紗衣心裡裝著貪嗔癡很的和尚罷了。

“蘇潯,你乾嘛?”

見著蘇潯要帶著自己去金頂掛同心鎖,林夕立刻掙脫了蘇潯的手,十分警戒的說道。

蘇潯確是邪魅一笑,看著林夕開口說道。

“若是莫子晴的話,我想她會很樂意的。”

“你說什麼!”林夕立刻瞪大了眼睛看著蘇潯,這話聽來彆有深意。林夕本就心驚膽戰的,被蘇潯如此一來,嚇得更是不知所措。

蘇潯卻趁機一把牽起了林夕的手,帶著林夕上了金頂。

在林夕還冇有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將同心鎖掛好,將鑰匙直接丟了出去。

林夕這才一怔,剛想要檢視蘇潯寫的是什麼,卻被蘇潯拖住。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們在這裡住一晚吧。”

不容林夕多說,蘇潯便拖著林夕直接就直接找了一家峨眉山上的酒店住了下來。

要說峨眉山特色的小吃,林夕也在當晚就直接的吃了一個遍。什麼峨眉素豆腐,全牛火鍋,雪魔芋燒雞,峨眉葉兒耙......蘇潯都手到拈來的給林夕介紹著,看得出來蘇潯之前做的準備是多麼的精心周到。

最後的結果卻是兩人麵對吃不完的美食,隻能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