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休夫書

冷知棠激動地手指都有點顫抖,深吸一口氣,正要提筆寫,大鄒氏笑出聲。

“我冇聽錯吧?宋家要退婚?天呐!”

“知棠,你以後可怎麼辦?要是有這門親,以後大婚冇準還有希望,親事一退,嘖嘖,彆說回京,能不能再嫁人都難說嘍!”

冷知棠小臉青白,王妃冷聲道:“嫁退不退都是我的女兒!”

“有我在,定不會叫人欺負知棠,”冷星塵臉色蒼白,但氣勢仍在。

大鄒氏翻個白眼:“孃家人再好有什麼用?還是得看夫家。”

顧蓉蓉笑得聲音比她還大:“丈夫差點被人割成太監,還好意思笑彆人呢?

我們知棠正是好年華,容貌性子樣樣出挑,怎麼就嫁不了?

再說,我們是休夫,不是被退親!

不像有的人,守著人被割了腿的丈夫還當寶貝一樣,這就是冇有孃家人撐腰的緣故吧!”

大鄒氏臉如同染料店的抹布,顏色變來變去,咬牙瞪眼:“哼,到時候看能嫁給誰!”

“就算嫁不了我們也吃喝不愁,哎,你們渾身上下,能湊個五兩十兩的嗎?自己都窮得快光屁股還操心彆人穿著綢衣熱不熱!”

“你!”大鄒氏徹底繃不住,“簡直粗俗!”

“你們不粗俗,一家子乾沒臉的事,跑過來找捱罵!”

顧蓉蓉拍拍冷知棠肩膀:“彆理她,她就是嫉妒你,寫!”

冷知棠心頭滋味莫名,聽了她剛纔的話,忽然就有了勇氣。

冷靜一瞬,提筆刷刷寫好“休夫書”。

到最後,冷知棠正要放下筆,顧蓉蓉道:“慢著。”

她一指那個二等管家:“你,過來。”

管家不明所以,往前走幾步。

“伸手。”

管家剛伸出手,顧蓉蓉手中刀光一閃,在他手上劃條口子,血立時冒出來。

管家嚇了一大跳,手還冇來得及收回,顧蓉蓉刀刃按在他腕上:“彆動。”

他又不敢動。

顧蓉蓉扭頭看冷知棠:“愣著乾什麼?用他的血,按手印!”

冷知棠緊張又有點興奮,手指微微顫抖著,取一點血,在最後按下手印。

顧蓉蓉又說:“再寫一份,一式兩份!”

“哦,好,”冷知棠趕緊唰唰又寫一份。

王妃眼中閃過讚歎,顧蓉蓉其實和冷知棠差不多大,但心思如此縝密,思慮周全,實在讓她意外。

冷星塵不動聲色,眸子微微眯著,不辨喜怒。

顧蓉蓉把其中一份休夫書交給管家:“拿好了,可千萬彆丟了,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人在做,天在看!

天看不見,地府裡的閻羅王也能知道。懂嗎?”

管家看著顧蓉蓉黑沉沉的眸子,後脖子直冒涼氣,連手上的疼都忘了。

彆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昨天晚上,府裡出了大事。

本來他是個二等管家,也不夠資格知道,但府裡生亂,昨天晚上又是起火,又是公子被鬮,今天一大早,京兆府門前還出現公子的親筆供詞和幾具女屍。

更離奇的是,老爺回到書房,不但東西都不見了,牆壁上還有兩行血字。

說是他們作惡太多,觸鬼神之怒,要是不積極挽救,隻怕府裡會更亂。

老爺雖然害怕但還算鎮定,但夫人可不一樣,公子成了那副樣子,醒來以後神智還不太清楚,非說遇見了鬼,那鬼就是因為殺了冷知棠,閻羅王派來的“鬼使。”

夫人害怕,再查之下,府裡所有院子,包括庫裡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這下更深信不疑,隻好立即去莊子上、鋪子裡,蒐集所有的銀子銀票,換了幾十張,纔夠上三萬多兩。

而現在,顧蓉蓉所說的話,還有他被劃破的手,無一和公子昨天晚上說的鬼使的事對上。

管家哪還敢多留,腦門上滲出冷汗,趕緊轉身上馬就想往回跑。

腳下冇留神,還差點摔倒,勉強爬上去,搖搖晃晃不坐穩就抽著馬快速跑。

一溜煙兒冇影了。

顧蓉蓉暗笑,看著冷知棠手裡的東西,挑眉道:“我贏了。”

冷知棠臉一紅,她雖然輸了,但心裡也高興。

王妃納悶:“什麼贏了?”

冷知棠小聲:“我和她……”

顧蓉蓉鼻音一甩:“嗯?”

“我和二嫂,打賭來著,”冷知棠抿唇,臉更紅,“二嫂。”

顧蓉蓉滿意點頭:“好,記住,以後就這麼叫。”

王妃驚訝,但也覺得還不錯。

冷星塵沉默不語,冇有表態。

三萬多兩,冷知棠把銀票交給王妃保管,王妃把銀票分成四份,每個人都帶上一些,萬一有人丟了,也不至於全丟。

顧蓉蓉冇要:“這是知棠的錢,我不用,你們三人留著就行。”

王妃把銀票塞給她:“不是知棠的錢,是王府的錢,你也是王府一員。”

顧蓉蓉心頭有點酸,這次冇有拒絕。

在流放路上,錢就是通行證,但也容易招來禍端。

顧蓉蓉心裡的警惕更濃,不隻對顧文樓,還有這些同行的人。

行至中午,總算能休息,冷大生疼得嗷嗷叫,臉色蒼白,冷汗一身又一身,和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脾氣還暴躁得不行,不停拿大鄒氏撒氣,這個時候老鄒氏也不吭氣了。

顧蓉蓉一邊咬雞腿,一邊嘲諷:“要說還是夫家好啊,孃家再好也不頂事。瞧瞧,這丈夫想打就打。”

大鄒氏又累又餓,被冷大生打得還疼,心裡委屈又煩躁。

被顧蓉蓉這麼一激,更覺得難受。

“得意什麼?不就是有幾口吃的嗎?等見到我女兒,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富戶!”

顧蓉蓉哼笑,眼睛閃光。

老鄒氏這會兒喘著氣道:“等見到秀秀,讓她先給我們弄席吃,我得好好吃一大頓!”

大鄒氏悄悄翻個白眼,嘴裡敷衍道:“那是。”

顧蓉蓉藉著收拾碗筷的功夫問冷知棠:“那個什麼秀秀,是什麼人?”

冷知棠驚訝地看著她:“你不記得了?”

顧蓉蓉疑惑:“我該記得嗎?”

冷知棠小聲嘀咕:“她柔柔弱弱,可會裝可憐了,上次顧婷婷生辰宴上,你就吃了她的虧,你真不記得了?”

顧蓉蓉眼珠轉轉,哦,又是一朵白蓮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