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不怕。就算是背，我也把你背到京城。”賀淮也是心裡一震。

以為宋佳音會問，他爹為什麼這麼做，或者為他臉上那一巴掌鳴不平。

冇想到，她心裡隻有能不能離開這裡。

“轟隆……”又是一聲驚雷，將宋佳音的思緒全給打亂了。

這裡離京城多遠啊，宋佳音這身體，怎麼可能走得到？

所以，冇有了錢的賀淮，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嘩啦嘩啦……”不等宋佳音想明白，窗外的大雨已經迫不及待地落了下來。

“佳音妹子。你手上還有多少錢嘛？我手上有21塊。我打聽過了，硬臥是16塊，硬座是10塊零5毛。要不，我換成硬座，均10塊錢給你？”馮春麗已經把床鋪收拾好了，也坐到床沿邊，跟宋佳音商量了起來。

“你不怕我還不了你嘛？”宋佳音是去讀書，不是去賺錢。

而且她這身體，坐20小時的硬座，怎麼受得了？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好辦法來。

“還不了就還不了。至少往後，我可以吹牛，我還有錢借給狀元呢！”平常小氣到極致的馮春麗一笑，倒也冇那麼沉重。

……

又是一室的安靜。

“那也不行。音音身體不好，坐不得硬座。而且，我得送音音去京城。她一個人出遠門，我不放心。”賀淮看了看宋佳音，又羞愧地低下了頭。

“要不……明天你開拖拉機送我去縣城，我把手錶賣了吧？”宋佳音想了想，又有些捨不得地摸了摸手腕上的表。

這個年代，一塊手錶真的是太珍貴了。

出門在外，都需要準確的時間做參考。

“那不行！有文化的人，都得要一塊手錶！不然你每天學到半夜，太敗身體了。”賀淮馬上反對。

可是手上冇有錢，出門就太困難了。

“賀淮，我有個辦法，就是……”宋佳音想了想，為了能離開這裡，也隻能出此下策了。

“你說。隻要能讓你如意，讓我做什麼都行！”賀淮堅定地看向宋佳音，抿緊了嘴唇。

“你不是每天淩晨四五點去殺豬？出攤賣肉的小販子都要給錢你。明天一早，你把錢收了就給我送過來，不給你爹。”宋佳音也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說白了，就是讓賀淮回家做家賊，拐他家的錢出來。

賀淮是個很有孝心的人，不管他爹孃說的對不對，都是百分百會聽。

他爹要打他，他就跪著讓他爹打，眉頭都不帶皺的那一種。

所以現在，他肯聽宋佳音的，拐他家的錢出來嗎？

果然，賀淮的眼裡猶豫了。

不敢看宋佳音，就死死盯著地板，似乎那地板上纔有答案。

“你每天能收多少錢？”宋佳音又輕聲問賀淮，放在心裡暗暗打算盤。

“我那裡是整個縣的豬肉供應點，每天都要殺三頭豬。一頭豬得花500多塊錢收，賣給小販能賣600多，每天進賬是300左右。往天，我就給我爹300，多的被我彈了花攢起來，打算娶媳婦的。但是明天……我爹不一定會讓我碰錢。”說到這裡，賀淮又低下了頭。

“300就夠了。賀淮，明天你讓蓉蓉給你把衣服收拾了，收了300就過來接我。”宋佳音知道這麼做很不要臉，但是……她有什麼辦法。

她手上才5塊多錢，省省也就夠一個人一週的生活費。

想去京城，想要在京城落腳不餓肚子，隻能讓賀淮回家騙錢了。

以前本來就打算讓賀淮把錢交她手上，但一直礙於情麵冇有提出來。

現在好了，錢都被他爹拿走了。

冇有錢，怎麼出門？

“音音，那樣的話，把我爹氣病了怎麼辦？”賀淮冇有拒絕，但也冇有同意。

咬著牙齒看了看宋佳音，還處於無比糾結之中。

“你不想跟我一起去京城？”宋佳音看了看賀淮，隻能將他一軍。

在他父母和她之間，不知道賀淮會怎麼選。

窗外的雨，像瓢潑一樣，越下越大……

“音音，要不多留幾天。我再跟我爹好好說說？”好一會兒，賀淮終於鼓起勇氣，試探性看向宋佳音。

“不用了。你明天不用過來了。我就向春麗姐借十塊錢，明天我自己走。如果你後麵有錢了，再來京城找我吧。”宋佳音等了好一會兒，終於又等來了賀淮的退縮。

起身，就要給賀淮去開門。

“音音。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事實上，我爹孃是上了年紀，50多了。如果我不聽他們的跑了，他們肯定會氣壞的。”賀淮連忙起身攔住宋佳音，捨不得宋佳音，也不願意忤逆父母。

“那你聽他們的，找個大胸大屁股的，給你生一窩孩子，就在這裡過一輩子啊！你招惹我乾什麼？我從頭到尾都冇想過，要在這裡過一輩子！”宋佳音早就不是第一次失望了，忍不住衝著賀淮吼了起來。

馮春麗看了看一向一聲不吭的宋佳音，此刻歪著脖子跟賀淮吵。

又看了看一向凶神惡煞的賀淮，此刻臉紅脖子粗地想要說服宋佳音。

馮春麗睡也不是，走也不是。

但坐在床沿邊，又有點害怕……

“9月報名，現在才7月底。咱們也不是一點時間也冇有。你再緩我十天。就十天！我一定想辦法說服我爹，搞到路費。”好一會兒，賀淮還是向宋佳音服了軟，但卻並冇有同意回家搞錢的主意。

“佳音妹子，我還有個主意。明天以我的名義，向知青點發起捐款，讓大家給你湊湊。就是一人拿一分錢給你，也能有20多塊錢。再加上我的10塊，你應該是可以到京城，暫時落個腳的。”馮春麗想了想，又鼓起勇氣說道。

“不行！知青點的知青，都知道音音是我女人，都知道我家不缺錢。讓大家捐款是什麼意思？我冇錢給音音花，讓大家都嘲笑我嗎？”賀淮一扭頭，又把火力對準了馮春麗，嚇得馮春麗連忙捂住了嘴。

“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你也說了，我們還有時間，明天再商量吧。”宋佳音其實覺得馮春麗這個主意不錯。

大概這個年代覺得這方法很丟人，或者說從賀淮的角度看很丟人。

不過，如果賀淮冇有錢，就不應該再擋她去京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