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將來聶釗會半身不遂,長坐輪椅,其原因很可能就是他長時間的深度昏迷,大腦缺氧所造成的,如果能讓他早點醒來,說不定就能改變他長坐輪椅的命運呢?
而且因為這樁綁架案,原身和聶涵都會在受儘淩辱後死在菲律濱。
在上輩子,以聶釗的能力,肯定查出了幕後真凶並予以了報複,而且是非常規,違法的那種,所以在將來,陳柔看到的卷宗上,這樁案子隻是含糊其辭的帶了一句,並冇有進行詳細的說明。
但現在跟上輩子不一樣了。
陳柔活著,聶涵也活著,而且她們馬上就要回香江了。
那個幕後BOSS看著她倆安然無恙的回香江,會不會再下黑手害她們?
她還好,聶涵隻是個小女孩,手無寸鐵,萬一被那個幕後BOSS給害了呢?
所以她必須提前找到幕後BOSS並加以防備。
也隻有這樣她才能保證她和聶涵的生命安全,那麼,她就必須讓聶釗早點醒來。
……
快艇是被綁在醫療船上的,要上醫療船很方便。
陳柔安排灣島仔和那個瘦妓女倆人持槍守著快艇,就帶鄺仔上醫療船了。
這船上床多,聶涵已經給她小叔換了張舒適點的大床,正守著人呢,眼看小鄺仔進門,她愣了一下,旋即說:“鄺仔,你怎麼也在這兒?”
再看鄺仔一身的傷,她明白了:“你也被海盜抓了,還被打的這麼慘?”
猛乍乍碰見熟人鄺仔也很驚喜,但他隻是個普通人,聶涵卻是千金大小姐,他表現的就有點拘謹,鞠了一躬他才說:“聶小姐好,好久不見。”
逃亡路上不是閒聊的時候。
聶涵跟陳柔想到一塊兒去了,她說:“鄺仔,我小叔有呼吸,但他怎麼都醒不來,我好怕他會就這樣死掉,你來幫他診個脈吧,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鄺仔還真會點中醫。
聶釗平躺在床上,聶涵幫他洗過臉,又蓋上了被子,在昏迷中嘛,看上去很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小鄺仔捉過他的脈悶眼默了片刻,說:“聶先生的脈搏非常弱!”
再撩被子看了看他鎖骨上那駭人的傷口,又伸手自聶釗的頭上摸著,摸了半晌,撥開他的頭髮,給陳柔看他的天靈蓋:“聶先生這兒被人砸過,應該是腦出血了。”
陳柔也檢查過聶釗的頭部,但當時天色太暗,而且聶釗的頭部冇有流血,所以她冇有檢查到傷口,就以為聶釗的昏迷是鎖骨上的璉子造成的。
日光下她仔細觀察他的天靈蓋,就見它雖然冇有流血,但高高腫起著。
聶涵也看到了,再一想自己在水牢裡曾經咣咣的,碰過她小叔的頭兩回,失聲說:“阿柔姐,你說我小叔的頭怕不是我撞的吧?”
陳柔說:“跟你沒關係,這一看就是用鈍器擊打過的。”
鄺仔也說:“鬼頭昌很喜歡給不聽話的人質上錘子,他還經常往人質的天靈蓋裡頭釘釘子,而且不是一次性釘進去,是慢慢的敲打,慢慢釘,生生把人疼死。”
既是海盜,當然就慘無人道。
聶涵輕撫小叔的腦袋,抹了把眼淚再問鄺仔:“那我小叔呢,你覺得他還能活嗎?”
鄺仔掀開聶釗的眼皮仔細打量,點頭又搖頭,說:“我倒可以一試,用鍼灸的方式幫他疏通一下顱內的淤血,減輕一下顱壓,但我得先有一副針,鍼灸針。”
被綁架,被慘無人道的暴打,虐待,又逃出生天,但聶涵還冇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樣興奮過,都樂哭了:“這可是醫療船,說不定有針呢,你們等著,我去找針。”
她興沖沖的跑了。
鄺仔轉而問陳柔:“陳小姐,您跟聶先生……”略猶豫,他試探著說:“冇結婚吧?”
要說聶釗和原身的婚事,就還得說說一個人,聶釗的異母二哥,聶耀。
話說,聶父聶榮本來隻有韓玉珠一房太太,二人成婚二十載,一直恩愛如初,在香江算是伉儷夫妻的典範,但他在偶然一天醉酒之後,錯把韓玉珠的表妹梅潞當成了妻子,也不知怎麼的,倆人就有了錯誤的一夜。
之後梅潞懷上了孩子,並悄悄生了下來,就是聶釗的二哥聶耀。
梅潞跟表姐夫生了孩子,自知愧對錶姐,索性帶著孩子避居澳洲,直到韓玉珠病重,將要去世時才從澳洲返回,之後也是在韓玉珠的首肯下她才嫁給聶榮的。
聶耀也順理成章被列上族譜,成了聶家次子。
這幾年聶釗常年呆在歐洲,聶耀則一直在港,負責聶氏的本地業務。
正好聶家有個熟識的天師,既知道原身的生辰八字,也知道聶釗兄弟的,有一回聶榮夫妻請他排盤給聶釗合婚,結果他排出來,卻說原身跟聶釗是大凶婚,不吉,但跟聶耀合婚則會龍鳳呈祥,是大吉之婚,而且上佑父母下佑兒孫,能福澤全家。
據說原身的父母於韓玉珠有救命之恩,韓玉珠也很喜歡原身,所以才訂了親事。
但雖說當初韓玉珠訂給原身的是聶釗,可聶釗和聶耀隻差著半歲,年齡相當,而且聶耀不論身高外貌還是學識,做生意的眼光都跟聶釗不分伯仲。
聶榮人又比較迷信,就起了心思想改婚約,讓原身嫁給聶耀。
他還曾委婉的試探過原身,看她要不要改弟易兄,嫁給聶釗二哥。
原身當然冇有同意。
她和聶釗見麵雖然不多,但照原身的回憶來看,她心裡對聶釗是有愛的。
也是因為愛,當聶釗這趟回來提及婚事,問她想不想結婚時她立刻就答應了。
鄺仔專門問婚姻的事,是因為他們家跟聶家關係不錯,也知道這件事。
而在原身和聶釗註冊登記之前,基本熟悉的人都覺得他倆不會再結婚。
陳柔坦然說:“我和聶釗先生已經註冊登記,是合法夫妻了。”
鄺仔隻是個半大孩子,也冇什麼心機,屬於有什麼就說什麼的。
他說:“聶二太太怕會很失望吧,我聽我阿爸說她一直想撮合您和聶家二爺的。”
是的,在陳柔記憶中,聶釗的繼母梅潞女士特彆喜歡她。
香江人普遍比較迷信,身為首富太太,梅潞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提過,說想讓她儘快過門給她當兒媳婦,她雖冇明說,但暗意就是想讓原身嫁給聶耀。
陳柔生在紅旗下,長在種花家,雖然穿越了,不過她並不相信封建迷信。
至於聶釗的繼母梅潞女士,以及他的二哥聶耀,還有他周圍彆的親人們,在陳柔看來,都極有可能是這樁綁架案的幕後黑手。
因為以她多年的辦案經驗來看,涉及凶殺,作案的基本都是熟人。
倆人正聊著,聶涵回來了,她還真找到了一副鍼灸針。
鄺仔隻是個小孩子,但逃亡途中顧不得太多,陳柔就讓他去給聶釗做鍼灸了。
出了病房,她到了駕駛艙,甫一進門她就樂了。
開船的是宋援朝,開的四平八穩,醫生則被他五花大綁,捆在副駕駛位上。
“不錯嘛,看來咱們援朝同誌已經學會開船了。”陳柔笑著說。
今天天氣好,海麵上風平浪靜,但宋援朝不敢掉以輕心,雙手穩穩把著方向盤,專注的望著前方,笑著說:“這玩藝兒跟開車差不多,狗都學得會。”
在無波的海麵上開船,當然狗都會開。
但要有大風大浪,或者被海盜追擊可就不一定了。
陳柔的下一步的計劃是搞油,之後就可以加足馬力奔公海,直殺香江。
要搞油,她當然也有自己的計劃。
把計劃跟宋援朝講了一遍她才又說:“情況好的話我會直接偷到油,咱們當時就走,但萬一發生交火,咱的子彈不多,一定要瞄準,每一顆子彈都要殺一個海盜。”
宋援朝說:“放心好啦,你宋哥我當年在戰場上可是有名的神槍手。”
陳柔懷疑宋援朝是軍人出身,但一個軍人被海盜綁了,這有點說不過去。
而且在種花國,部隊有紀律,上過戰場的軍人是不允許出國的,宋援朝卻跑到了菲律濱,她就有點懷疑,他在國內是不是殺過人或者犯過事,是畏罪潛逃的逃犯。
正好他此刻開著船乘風破浪,心情愉悅,戒備心也比較低,陳柔就不著痕跡的開始套話了:“援朝同誌原來當過兵吧,哪個軍區出來的?”
宋援朝聞言麵色一黯,不答這個問題,卻是反問:“陳小姐你呢,據我所知香江殖民政府冇有招收本地義務兵的習慣,你的槍法又是在哪兒練的,我看你年齡也不大,怎麼跟個久經沙場的老兵似的。”
其實陳柔比宋援朝還要詭異,因為她隻有二十出頭的年齡,但她的槍法,作戰時的排兵佈陣,都是宋援朝在戰場上都冇見過的老辣和穩健。
陳柔想探宋援朝的底細,他也一樣,想探探她的老底兒。
而他們共同的目的是逃出去,雙方對彼此也都有很深的戒備,這麼一試探,發現對方不想講,也就都適可而止了。
轉眼就到鬼頭昌的園區,也就是阿尼洛港口了。
但他們冇有靠近,隻在周圍打轉。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地方,海盜們駕駛著快艇一直在附近巡邏,但並冇有人專門上前盤問過他們。
轉眼就是中午了。
醫療船上有公仔麪,也有飲用水,但有個麻煩是冇有燒水的工具,找不到開水,於是大家就隻好一口水一口乾麪餅,再或者吃點麪包充充饑。
陳柔也冇忘了那個胖妓女和灣島腔的妓女,給了瘦瘦的妓女幾大包的麪包和餅乾,以及兩大桶飲用水,讓她抽掉另兩個妓女嘴巴裡的布餵給她們吃。
當然,喂完之後就立刻又讓灣島仔把她倆的嘴巴給堵上了。
下午依舊是輪流值崗,換著睡覺,轉眼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大家也都休息好了,該要正式出發,要去搞油了。
既有了快艇,就不必專門開著醫療船了。
陳柔帶著灣島仔和那個瘦妓女,鄺仔,趁著夜色假裝是園區的雇傭兵,一路開著快艇進了港口,並不去專門售賣油品的地方,而是把快艇開到了營房區。
她在被吊上高空的時候觀察過,營房區有油,而且就在海邊,搞起來比較方便,所以就一路找來了。
當然,要是營房區的油桶是空的,或者被搬走了,他們就還得去專門售油的地方,用硬搶的石來搞油。
灣島仔依然很怕死,怕的要命,自打進了園區,腿就一直在打顫。
但好歹相處了一天一夜,自宋援朝之後,他也對陳柔佩服的要命,堪稱五體投地。
他們長驅直入,來的是鬼頭昌和他的高級軍官們住宿的宿舍區,這兒的海邊就備著汽油,而且有幾十桶。
因為營區發生了暴亂嘛,所有的軍官全出去找人了,這兒靜悄悄的。
灣島仔第一個跳上岸,揭開油桶蓋子一看,立刻豎大拇指:有油!
陳柔和瘦妓女隨後上岸,仨人合力搬油桶。
鄺仔格外有眼色,一隻油桶裝200升汽油,搬起來可不容易,灣島仔有點傻,想憑蠻力把油桶搬上船,可他正搬著,鄺仔不知從哪找到個手推叉車,推過來了。
有叉車,就不說三桶了,五桶八桶他們都能搬得輕輕鬆鬆。
偷油這件事他們辦的意想不到的順利,轉眼快艇上就有足足三大桶油了。
他們也冇有驚動任何人,隻要能順利出園區,他們就可以開著醫療船直奔香江了。
灣島仔鬆了一口氣,鄺仔和瘦妓女一想到立刻就能逃出生天,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但就在這時,從遠處走來個人,邊走邊打著電話。
他用的是粵語,聲音還格外得大,他說:“叼喔,真冇想到聶釗竟然能活著逃出去,他要活著回香江,我們所有人都得死,不行,我得出去避一避。”
見那人朝著海邊而來,鄺仔和瘦妓女鑽到了海裡麵,灣島仔雖然持槍站著,但是兩腿不停打顫,褲襠裡的水龍頭都不受控製的,在不停的往外漏水。
他好怕,怕那人會發現自己,再將他抓起來,關進暗無天日的水牢。
他已經在水牢裡整整呆了半年了,每天都在無休止的勞動,再呆下去他會死的。
他想開槍,但他又不敢,畢竟一旦開槍,隻會招來更多的雇傭兵。
而就在灣島仔被嚇的尿淌時,他看到陳柔躬著腰悄悄攀了岸,藉著油桶做掩護,慢慢走到了那人的身後,並掏出了匕首。
月光下,她敏捷而輕盈的,就像一隻波斯貓。
但她是一隻會殺人的波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