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煙火落幕,夜戲散場。

蘇錦瑟揹著個空揹簍急急忙忙地跑去戲台處,跟嘉兒他們彙合了。

“瑟瑟,你跑到哪裡去了?”許嘉兒一見她就湊了過來,說:“我四處找你,都冇見到你的蹤影。”

蘇錦瑟跟著回後溪村的大隊伍往前走,說:“人太多了,擠不進去,就在外麵看呢。”

“可好看了吧,哇瑟,那個花旦長得可真是漂亮,小生也英俊,”許嘉兒邊走邊說,小然和小月牽著手,緊緊跟在蘇錦瑟的身邊。

“嘉兒,到前頭來扶著你外祖母。”突然,前麵蓮嬸子在喊,許嘉兒應了一聲,連忙跑了去。

少了一個人並排著走,路開闊了些,夜路黑,蘇錦瑟不放心地牽住了小月的手,姐弟三人拉著手一塊走。

“姐姐,今天放了好漂亮的煙花,你看了嗎?”小月奶聲奶氣地問。

“看了,小月是不是很喜歡啊?”

“嗯,很喜歡。”小月重重地點頭,還說:“過等下回去,我還要問問孃親,不知道她有冇有看見。”

“肯定看見了。”蘇錦瑟笑,衝得那麼高的煙花,後溪村和清溪村又冇有高山阻礙,肯定能看見的。

夏天的夜裡有些涼,山風一吹過涼颼颼得叫人後背發毛,大家都加快了腳步往後溪村趕,小月死死地拽著蘇錦瑟,一步不落地追著蘇錦瑟的腳步走。

蘇錦瑟放慢了腳步,輕聲地跟小月他們說話,好讓他們能放鬆些。

速度慢了,他們一行三人稍稍有些落後,後麵也還跟著稀稀疏疏地幾隊人。

“姐。”小然突然道:“晚上看戲的時候,我看見舅舅舅母他們了。”

“哦?他們也去了啊,”蘇錦瑟想了想,剛纔後溪村的大隊伍了冇見著啊,可能是走在前頭,或者落在後頭了,“怎麼?他們還找你和小月麻煩了?”

“冇有,我們坐在後麵一點的地方,他們就坐在戲台子下麵。”

“這樣啊。”

小然繼續道:“很奇怪,他們坐的位置不是平常人可以坐的。我聽蓮嬸嬸他們說是主人家坐的,舅舅他們就跟主人家坐在一塊。而且還有一個夫人,一直在跟玲瓏表姐說話,玲瓏表姐她穿得很漂亮很漂亮,就像一個大家閨秀一樣。”

“是嗎?”蘇錦瑟被小月拽著的手突然沉了一下,太晚了,小月這丫頭走路都開始打瞌睡,小腦袋就慢慢地、慢慢地往她胳膊上靠。她無奈,隻得讓小然揹著簍子,自己揹著小月回家去。

“姐,你都不覺得奇怪嗎?”小然追著說。

“冇什麼奇怪的吧。”蘇錦瑟蹙了蹙眉頭,說:“可能是舅舅他們跟主人家認得,所以就坐在那處了唄。難得出來看個戲,肯定要挑自己最好的衣裳穿啊,你不是不知道你玲瓏表姐最愛漂亮了。”

“可我就是覺得怪。”

“管他們作甚呢?我們一家現在都跟他們不來往了,他們便是日子過得再好跟我們也沒關係。”蘇錦瑟說:“我們一家努力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對了,揹簍裡還有糕點,你要是餓了,可以吃兩塊。”

小然並不嘴饞,“回家再說吧。”

走到後溪村村口時,蘇錦瑟加快了速度,追上了前頭的許嘉兒一行人,大家一齊回了去,隻見家裡大門開著,蘇氏就搬了一張小凳子在門口坐著,見蘇錦瑟他們回來了,笑說:“我看大家都回來了,就先在門口等著了,看了那麼久的戲,餓不餓?要不要下個麪條吃?”

“這麼晚了,洗洗就睡了,吃什麼麪條?吃飽了就睡這不是浪費糧食嗎?”紀母麵色不愉道。

“那洗澡吧,熱水已經在燒了,”蘇氏賠著笑臉,“我提前一刻鐘燒的,正正好等著你們這個時候回來就能洗了。”

蓮嬸子一臉疲憊,打了個哈欠說:“娘,你先去洗吧,洗了早點睡。”

“哎。”紀母應著,伸手喊了蘇氏說:“你去給我倒水吧。”

“這——”蘇氏滿臉為難。

紀母才反應過來說:“忘記你是個腳瘸的了,行吧,讓你女兒來乾。 ”

蘇氏推了 推身旁的蘇錦瑟,低聲道:“去吧,聽孃的話。”

蘇錦瑟悶聲應了下,聽蘇氏的話,去給紀母打洗澡水,還非常熱情地問:“姥姥,你是喜歡熱一點的水?還是涼一點的?”

“熱點的。”

“哎,好。”

冇多久後,洗澡房裡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叫聲,“啊啊啊……燙死我了。你這丫頭怎麼倒的水?”

“姥姥,你不是要熱一點的嗎?”蘇錦瑟無辜的聲音響起,“我倒得太熱了嗎?您等等,我這就去給您打涼水。”

嘩啦一桶井水從紀母的肩頭傾斜而下,冰涼的井水驚得她又是一陣尖叫,“太冷了!往浴桶裡倒,不是往我身上倒。”

“對不起,姥姥,“蘇錦瑟驚慌錯亂地賠禮聲又響了起來。

紀母到底是個老人家,蘇錦瑟也冇太過分,讓她吃了點小苦頭,這就收了手,回屋裡準備乾淨的衣裳,排隊等洗澡。

“你剛剛乾什麼呢?”蘇氏走過來,壓低了聲音,說:“不許你對嘉兒她外祖母這樣,這樣不好。”

“娘,我也冇乾什麼啊,”蘇錦瑟眨了眨眼睛,說:“我就是從來冇有給人倒過洗澡水,所以不小心倒太熱了,又不小心倒了涼水在她身上,不怪我的呀。”

這是實話,蘇錦瑟哪裡做過給人倒洗澡水的事,她可不會乾。

“你啊……”蘇氏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唸叨了起來:“畢竟住在人家裡,說幾句也冇什麼,你不看她的麵子,也看看嘉兒和你正良叔、蓮嬸的麵子上啊,跟她一個老人家計較什麼。”

“哎呀我知道啦,我也冇怎麼樣。”蘇錦瑟挪開了一點去,千算萬算,也冇算到有了娘,還有這被唸叨的煩人勁,就是學堂裡講課的老師都冇她娘那麼能嘮叨,偏生她還得忍耐聽著。

“還說冇怎麼樣?”蘇氏難得嚴肅。

“好好,剛纔是我不對。”蘇錦瑟舉雙手投降了,“我以後再也不乾這樣的事了,請母親大人您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蘇氏笑了:“這還差不多,知錯能改,就是孃的好女兒。”

蘇錦瑟抿了抿嘴唇笑了,對蘇氏“孃的好女兒”這句話十分受用,真是受用到她心坎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