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傷營現在有傷患三百四十七人,能走路的有一百七十八人,減去這能走路的,剩下的都不能走路的。
涇陽縣衙的眾官吏自從知道渭河和涇河交會處的山腳下還有一營府兵,他們送來的各種吃食以及工具,並且把涇陽縣裡所有的獵戶召集到了一起,要求去山上打獵,給眾位傷患補充營養。
有了工具,傷兵營的一切很快就得到了改變,最直接的改變就是每個傷患再也不用躺著或者趴在地上了,而是都有了一張簡單的木床。
一張用樹藤木棍組成的床。
顏白的生活也變得有規律起來,檢查傷患,做飯,跟著何冠正學習草藥的藥理知識,晚上的時候會跟尉遲寶琳對打練一會兒功夫,這個時候整個山穀都充滿了顏白痛苦的嚎叫聲。
“打人不打臉啊…我去…又來…”一會兒顏白就堅持不住了。
這時候傷患營的眾兄弟,腿好的走過來,腿不好的用手爬著過來,兩個校尉對打,這對他們而言可是難得消遣娛樂,這個時候眾傷兵全部化身為老師,你一言我一句開始指出剛纔對打時候顏白的不足。
“顏校尉你要記住啊,練武之人其根在腳,發於腿,存於腰,形與指,由下及上,完整一氣……”
“一氣個狗屁,校尉彆聽大牛胡說八道,我們府兵隻需記住一個字,那就是勇,日後在戰場上誰更不怕死誰才能不死,越是怕死的越是死得快……”
“狗屁!”大牛拄著木棍站起身:“冇有一個好的根基好的身子骨,一個衝鋒你就完蛋了,還勇,比誰不怕死是吧,要我說得有個強健的身子骨,穿上厚厚的重鎧,手拿斬馬刀,神擋殺神……”
董大很是不服氣,嗤笑道:“一根馬槊就能把你紮個透心涼!”
“狗屁!”大牛把柺杖敲的邦邦響:“都是兵卒哪能用的起這個玩意兒,你當這馬槊是竹棍啊,隨便砍一根就能用?”
“啊啊再來……”
……
“藍蓮花啊啊啊啊啊啊…冇有什麼能夠阻擋…哦,謝特…”
眾人見顏白又衝了上去,趕緊停止了議論,全部目光炯炯的盯著不遠處兩個跳挪騰躍的兩個人,盞茶時間,顏白躺在地上氣喘如牛,明明是被虐的,臉上卻見不到絲毫的沮喪。
也不知道啥原因,顏白隻覺得自己現在這體質好的要命。
“還打麼?”尉遲寶琳居高臨下,滿臉的驕傲。
“不打了!待我休息一宿,養精蓄銳之後明日再與英雄大戰!”
尉遲寶琳點燃了艾草,煙霧升起後,大屁股往地上一坐:“唉,真無聊啊!”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看著顏白:“你是讀書人,要不你給我們講講古吧!”
顏白一頭霧水:“什麼是講古?”
“講故事啊!”
“哦,原來是這個,我想想啊!”看著大夥眼神唰的一下盯在自己身上,顏白不忍拒絕,搜腸刮肚想了想:“那我大家講一個《笑傲江湖》的故事咋樣?”
尉遲寶琳聞言不由的坐直了身:“這名字聽著就攢勁,來來,開始吧!”
“咳咳咳!”顏白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就先說第一回,滅門……”
所有人呼吸一頓,不由得調整出一個舒服的姿勢,這第一回聽名字都這麼刺激,期待感滿滿,那裡麵的故事豈不是更加的刺激。
“和風熏柳,花香醉人……隻見門頂牌匾上寫著“福威鏢局”四個金燦燦的大字……”顏白開始娓娓道來,這些漢子哪裡聽過這麼簡單直白卻又極具衝擊力的故事,這可比長安城茶樓說古的先生講得好太多了。
好理解不說,這故事還稀奇,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隻見這個姓餘的托著宛兒的下巴,嘴裡那是嘖嘖有聲,說什麼這姑娘身材看著美的很,這一張臉卻是個麻子皮,這時候林平之氣得不行,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嗬斥道哪裡來的野狗敢在這裡犬吠?那姓餘的聞言笑了笑,回罵道你這個死娘炮在罵誰呢…… ”
夜色裡,蟲鳴慢慢的銷聲匿跡,就連討厭的蚊子也不再騷擾眾人了,顏白哈欠一個接著一個,一直不停地揉著眼睛,好幾次都忍不住想不講了好好的去睡一覺,可是一抬頭看到眾人如饑似渴的眼生,顏白覺得自己如果現在就不講了那一定是惡貫滿盈,罪孽深重。
強打起精神又講了一段:“林震難覺得自己這一家此次打劫難逃,於是就出主意把兒子身穿的衣服換成仆從衣著好混出府,等到天明,打開大門……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兄弟們晚安…… ”
尉遲寶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林家人傻,都死了這麼些個,難道就不會把所有人都聚集在祠堂裡麼,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敵人怎麼能分而擊之?”
“還有,我看這林府也就一般,林家都幾代人都打下這麼厚的一份家業,難道就冇有個密道什麼的,就算冇有地道,那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手拿傢夥事兒,拚著魚死網破也讓能對方逃不了好,唉呀……”
尉遲寶琳突然捂住了嘴巴,因為他看見顏白正在翻白眼。
“後續還聽不聽!”
“聽!”
“那就趕緊閉上嘴巴,睡覺!”
尉遲寶琳抱來一大捆艾草撒上水,然後鋪到快要燃完的艾草火堆上:“真是的講個古還能講一半,我給你說如果我在茶樓遇到你這樣的,不用老子動手其他人都會把他吃飯的傢夥事給撕個稀爛。”
聽得顏白的呼嚕聲響起,尉遲寶琳看著顏白搖了搖頭:“唉,真是奇怪,好好的這麼一個人怎麼會在長安落下個二世祖的名聲呢,真是想不通,難不成你是故意的?不應該啊,真是奇怪。”
尉遲寶琳懶得去多想,閉上眼睛:“老何,你上半夜,下半夜叫我,記得,四周的火塘不能滅!”
“好的,尉遲校尉!”
何冠正爬起身,撫著鬍鬚,不由得也打量了顏白一眼,咂咂嘴,小聲嘀咕道:“故事倒是稀奇,真可惜,以前倒是看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