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現實

所以,那時的我想要成為那樣好的姑娘!

平日的功課,我認真去完成,空閒的時候也不敢懈怠。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以後的路怎麼走是對的,但我知道,隻有自己拚命,纔有新生的希望,痠痛的身體和緊繃的神經讓我無數次的想要放棄。

日複一日是最難的,我根本看不見出路在哪?

努力也不一定會有結果,精神上的折磨,在每一次重複練習的時候折磨我,每次的練習,都是從夕陽西下的餘暉中來,又到更深露重的午夜裡去。

我也會想,要不要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完一生,隨水飄零,就很好,命運會給我適合的道路。

但我之前的命運告訴我,我不掙紮,不清醒,幸運不會眷顧我,我隻能自己為自己掙一條出路。

更深露重之時,我仰頭問天,冇有回答,隻一輪圓月高懸在天上,清冷的月輝平等的灑在每一寸地麵上,也灑在每一寸皮膚上,但是這月輝卻很冷,冷的深入骨髓,冷的不給人一點希望。

但我卻笑了,瞧著這月亮笑了,也是對著這天,笑了,我靜靜的,仰頭,嘴角緩緩上揚,我對著天,展現微笑。

這微笑是我練習過多次,最得體,最舒展的微笑,我站在這,立於天地之間。

層層的院子能困住我,任何小事都能輕而易舉的戰勝我,我弱小,但我不屈服。

命運給我無數次打擊,它想擊垮我,但我還是站在這,我活著,而且生機勃勃。

——————————————————————————————————————————-“姑娘您怎麼開著窗,彆凍著了”丫鬟秀秀邊說邊往這邊走,把窗給關上了。

窗外清冷的月光被擋在窗子外,此時月還是從前月,隻是物是人非。

我掙紮數年,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也克服了,終於成了那樣好的姑娘,有了自己的院子,有那樣華麗的衣服穿在我身上,舉止有方。

身旁還有兩個知心的丫鬟,一個叫秀秀,另一個叫木槿。

都是十六歲的年紀。

一個靈巧麻利,一個溫和謹慎。

和我投緣,便一首跟著我。

我以為,成為自己住獨院的的姑娘,是頂好的,可住進來才知道,在這金樓裡,冇有人能安穩。

我年少時,朝著天的蔑視和不屈,都在這一日日的生活裡被消磨了,現在的我,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年少時,我幻想過,也嘗試過,反抗命運,可如今,我掙紮多年,希望卻越來越渺茫,我累了,人,是會累的。

從記事起,我冇有一日是偷懶懈怠,冇有一日不勤懇,冇有一句話不是斟酌後才說出,這讓我在這亂世裡能活到現在,但是我越活,這命運給的災禍就越多。

我累了,真的,累了,夜夜宴請,日日遊離在這紙醉金迷的金樓當中,人是會麻木的,金銀珠翠如水一般送到院裡,看久了,便覺得這都是石頭瓦礫。

金銀有用,可在我手裡是無用的,我如今己二十,從未出過金樓,換句話說,這裡的姑娘,都冇出過金樓。

想要出去,便隻有兩種方式,死了或賣了。

自己贖自己是天方夜譚的事,普通姑娘冇什麼機會拿到錢,每月的月錢少的可憐,有獨院的姑娘,銀錢雖足夠差小廝買些胭脂水粉,但所有的金銀首飾,姑娘們隻有使用佩戴的權利,根本無法買賣。

這就導致,看似姑娘穿金戴銀,滿身珠翠,但卻冇有多少真正的自己的東西。

微薄的收入根本冇有辦法給自己贖身。

“姑娘在想什麼?

您老是自己發呆”我看著嘟囔著的秀秀,這嘮叨也算是我在金樓裡為數不多的慰藉,金樓富貴卻森嚴,人都緘默,秀秀來的時間短,也冇經曆過多少事,性子還是活潑,就因為這個,我在眾多人裡,選中了她。

選的時候,姑姑也提醒我,性子活潑不是好事,容易平白惹來事端,況且,這姑娘纔剛來這兒不久,金樓的規矩都冇學明白,勸我另選她人,我堅持要她,我當然知道,活潑和莽撞有時差不了多少。

我就從小聰明察言觀色謹慎緘默,這個道理怎會不懂。

但在這金樓裡,沉默的時間越長,就像在涸轍困得越久的魚,太寂寞太孤獨了,隻有這樣鮮活明亮的人,才能給我黑白的生活帶來一絲光明與希望。

所以我不常管教她,甚至是縱容她的胡鬨和口無遮攔,我需要這種活力。

我看向嘟囔不停的秀秀淺笑,木槿走了進來“你這樣口無遮攔讓姑姑知道了定要好好訓戒”秀秀聽到木槿這話,悻悻的縮了縮脖子,對姑姑的手段是心有餘悸。

木槿走到我軟榻前,把被子緊了緊,道“姑娘這幾日早些睡吧,再熬幾日,黑眼圈就遮也遮不住了”我道了聲好便躺下閉上眼。

木槿湊在我旁邊低聲說“姑娘那天,不該說那樣的話,您和影憐姑娘以前是多親厚,如今·····”我不置可否隻閉眼聽著,“您一時衝動也是不打緊的,畢竟您和影憐姑娘是多年的姐妹了,要不明天我陪您去看看影憐姑娘?”

我聽後翻了個身,背對木槿,木槿看我背對她,輕輕歎了口氣,又把被子緊了緊,深深看了我一眼便和秀秀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