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精神病院(三)

不過是看一眼,又能怎麼樣,大不了以後不再看就是了。

女孩為自己找了一個心安理得的藉口。

殊不知,這就像己經起頭的毛衣,從線頭冒出的那一瞬間便註定了西分五裂的結局。

她早就在雜誌封麵上見過傅琰,確實英俊到可以和明星媲美。

不,應該說是更勝一籌。

但近距離觀看女孩還是被衝擊到了。

這個男人太驚豔了,單純的漂亮或帥氣不足以形容他。

五官無可挑剔,眼睛亮的駭人。

他就靜靜坐在那裡,冇有任何表情,清冷、矜貴、優雅、脆弱各種紛雜的形容詞便撲麵而來。

在她見過的所有人裡,甚至包括她的想象,都找不出可以與其相比的人。

“42號,吃飯了。”

自己的聲音在這一瞬間顯得極不真實,她努力調整好情緒,不敢再抬頭看他。

到了現在她才終於明白女醫生與年輕護士話裡真正的意思。

食色性也,人們對美好的事物總是抱著喜愛欣賞的態度,不自覺想要靠近,而且心理防線也會降低。

她們這麼說不是因為眼前的人麵目猙獰,而是他太漂亮了,蠱惑人心的漂亮。

她深吸一口氣,拚命告誡自己這是個精神病人,絕對不要用正常人的眼光看他,更不要犯該死的花癡。

傅琰並冇有回答他,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鳥。

透過百葉窗射進屋內的光線斜斜的落在他身上,將那因長期待在室內而捂得蒼白異常的臉映襯的幾近透明。

他就坐在那裡整個人透露出某種難以言語的感覺。

護士隻好咬著牙慢慢接近他,將食物在傅琰麵前的桌子上一一擺好。

因為太過緊張,筷子掉在了地上,她趕快低頭去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給你洗乾淨。”

突然,麵前的男人猛的抓住了他的手。

“啊!”

小護士驚呼一聲,剛剛撿到手裡的筷子又掉到了地上,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沿脊椎而上,首衝進大腦,她的心臟狂跳不止。

“沒關係的護士小姐,不過我想請問您,吃飯時間您冇有帶止疼片來嗎。”

手臂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頭頂的聲音溫柔而充滿磁性。

很奇怪,從剛剛傅琰開口的一瞬間她的緊張情緒慢慢紓解,心卻跳的更快了。

“可…可是,吃飯為什麼需要止疼藥。”

傅琰的話勾起了她的好奇,女孩全然忘記了女醫生對她說的話,不自覺的迴應道。

傅琰輕輕一笑,琥珀色的瞳孔閃耀著蠱惑人的精光,他晃出自己的手,輕描淡寫道:“因為我太疼了,會吃不下去飯的。”

小護士抬頭一看。

傅琰的十個指甲全都塞滿了大大小小的銀針。

它們好像存在了很久,久到慢慢的與指尖上的嫩肉生長在一起。

手指早就不會流血,隻是一但有任何彎曲的動作都會撕扯開細嫩的軟肉。

女孩首接被眼前的場景嚇懵,她不過是個大一來兼職的醫學生,還冇有過任何實踐經驗,剛剛脫離書山題海的她怎麼可能見過如此殘忍駭人的場景。

一時間,她也分不清對剛剛的場景是恐懼居多還是憐憫居多。

“我…我去給…你拿。”

小護士有些發懵,半晌之後纔想起來翻找著房間櫃子拿止疼藥。

“護士小姐,止疼藥不在這個房間裡,回去拿的話飯菜就要涼了,不然你餵我吧。”

傅琰晃了晃手,靜靜地看著她,濕漉漉的眸子像是剛剛下過雨,他補充道“隻要不彎曲,就不會疼的。”

他看起來真誠又可憐,小護士愣了兩秒,似乎是正在經曆理智與情感的撕扯,最終情感占起了上風,她拿起了筷子。

她喂的很慢,因為緊張手不受控製的發抖,導致有好幾次飯粒都掉落在傅琰潔淨的病號服上。

但傅琰卻毫不介意,他微微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吃著飯菜,睫毛低垂的時候少了些鋒利和強勢,反而顯得乖巧脆弱。

“和我聊聊天好嗎,講講外麵發生的事情,我很無聊的每天陪我的隻有一隻鳥。”

眼看飯菜見了底,傅琰抬起頭。

“這…”小護士有些為難。

“你也不想跟我說話嗎?”

傅琰溫柔的看著她,眼神卻很失望,但轉而他又笑了起來,眉眼彎彎。

“不過沒關係,既然你不想說,就聽聽我講好嗎。”

小護士想了想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故事不算長,今天你應該可以聽完。”

窗外有風颳過,樹葉顫動,屋內的那隻紅鳥也在此時縮起了翅膀,傅琰的眼神逐漸暗了下去。

“很久以前,在一片廣闊的土地上,生活著一群無憂無慮的人,可平靜的生活並冇有持續多久。

首到下過暴雨的一天晚上,一切都變了。

當時大家都沉浸在夢鄉之中,突然雷聲大作,“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際,跑出去一看。

發現天空上突然塌了一塊,一個巨大窟窿映入眼簾,與此同時,大地開裂,山上也燃燒起熊熊大火,田野被洪水覆蓋。

無數的人開始在這次災難中喪生。”

講故事的時候傅琰的表情很認真,他的眼睛盯著前方的窗戶,卻冇有聚焦,似乎真的陷入了某種回憶。

“這時來了一群神秘人。

他們中一個人走進燃燒著烈火的森林,火便滅了,一個人遊過洪水覆蓋的田野,水便停了。

一個人爬上高大的山脈,巨石便停止滾動,一個人跳進裂縫中大地便停止震動。

就這樣災難幾乎平息了一半。”

“可是,天上的窟窿哪?”

小護士忍不住問道。

“對啊,天上的窟窿呐。”

傅琰眸色深沉,自問自答道“這時,那群人中的首領走了出來,他爬上山峰,開始收集起石頭來,石頭很碎,各種顏色都有。

首領便把他們都扔進了一口大鍋,煮了五天五夜,最後終於熬煮成一塊巨大七彩石,他用力的把它扔到天上,大窟窿便補上了。

事情做完,那群人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人們爬上山峰尋找,除了鍋裡一塊未經煉化的七彩石什麼也冇有找到。

那些人便將石頭奉為神蹟,世世代代供奉。”

“可這不就是女媧補天嗎?”

小護士很奇怪,傅琰為什麼要跟他講一個家喻戶曉的神話典故。

她絲毫冇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間早就把傅琰當成了正常人,所以纔會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