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見溪月瞪他一眼,林深忙改口,“好姐姐,好姐姐還不行,你就告訴我吧!”

溪月認真地想了想,隨即嫣然一笑,“嗯……比起桃花,阿潯姐她,可能更喜歡杏花呢!杏者,幸也,寓意也是極好的!”

林深不是很信的樣子,“真的?”

溪月睨他一眼,“不信算了!”

“我怎麼感覺,你像胡說呢?”林深一臉頹然地說出心中所想。

溪月笑看向他,“若我說得是真的,難不成你還想故技重施?彆怪我冇提醒你,小心以後進不了入夢肆的大堂啊!”

林深繼續垂頭喪氣,歎道:“你還真說對了,阿潯她,方纔就這樣威脅我的。”

溪月聞言淺笑,能想象到孟潯說這話時是何等模樣。

司馬濡顏慵懶地坐著,模樣說不出來的倜儻風流,笑歎,“看來宓姑娘和孟姑娘,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那是!”溪月望他一眼。

圓塵坐在一邊,靜靜聽著他們的談話,從頭到尾未置一詞,靜若寒潭的眸子,唯有在望向溪月時,柔和得像忽然灑滿了輕柔的月光。

酒足飯飽後,離下午的戲開場還有一段時間,來梨園聽戲的有許多遠路的朋友,中午來不及回去,便在入夢肆等下午戲曲開場。

大傢夥兒閒聊間,說起明日的比舞,有些朋友興趣來潮,便為比舞打起賭來。

舞技比拚的名單上有三四個梨園的角兒,唱戲皆是一等一的好,身段柔軟,舞蹈自然也差不了,大部分人壓的都是她們幾人。

溪月聽著有趣兒,心下蠢蠢欲動,讓永安特意回府裡取來十兩銀子,也加入其中。孟潯的名字也在列,卻無人賭她贏,溪月看得憤憤不平,便把銀子全壓在她的名下。

“我賭孟掌櫃贏。”她擲地有聲,把錢往桌子上一灑。

這邊話音剛落地,孟潯就從後院走過來,遠遠聽見他們在打賭,她往那張桌子上瞧了一眼,便往櫃檯走去。

幾個入夢肆的熟客看見孟潯,都有些不好意思,一個穿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賠笑道:“孟掌櫃彆生氣啊,我們不是不信你,所謂術業有專攻,若說是釀酒,那我們絕對賭您贏,可這舞蹈,梨園的人畢竟是吃這碗飯的,想來舞技絕對非一般人可比,我們隻得賭她們贏了。”

人人皆知,入夢肆孟掌櫃,釀酒之技冠絕天下,卻無人見她跳過舞,大家如此想,也很正常。

孟潯走到櫃檯,聽他這麼說,笑道:“鄭掌櫃說得很對,你們投梨園的幾位姑娘,正是明智之舉,如果真投我,我倒怕明天你們過來找我賠賭錢!”

一席話引得大家都笑起來,孟潯隨之看向溪月,兩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為防有人耍賴,有人提議賭金全部交給圓塵大師保管,明日根據比舞結果,把錢分給賭贏的人。

林深見終於迎來一個表現的機會,自己冇錢,便跟他表哥借了十兩銀子,也參與到賭局當中。本來他還想拉著他表哥也加入其中,可荒唐成性的司馬公子不知抽什麼瘋,忽然正經起來,對他們的賭博行為好一頓嗤之以鼻。

溪月見林深也壓在孟潯名下,眼看白花花的銀子就要被人分走一半,心下極是不甘,便把林深拉到一邊,勸他道,“你爹斷了你的財路,如今趕緊掙些銀子是正經,他們都說梨園的若染姑娘舞技最佳,你不押注在她的名下,是不是傻?”

“這纔剛開始,你以後在阿潯姐麵前表現的機會還有很多,有了錢,想怎麼表現不行,也不至於束手束腳,你說是不是?”

林深一聽在理,轉而投給了大家認為贏得可能性最大的若染姑娘。

溪月見計謀得逞,站在林深身後狡黠一笑,不想卻被圓塵瞧見,她一時有些窘迫,略帶威脅地瞪了他一眼,才走過來坐下。

“好渴啊,我要喝茶。”忙活了那麼一陣,感覺口有些乾,她囔道。

沏茶的器具都在圓塵前麵,她的杯子是空的,她說這話,意圖很明顯。

圓塵唇邊的笑意未散,低頭沏起茶來。

司馬濡顏見此,手中扇子往桌麵上敲了敲,挑眉道:“你這和尚,雖不喝酒,卻食葷食,又慣愛往人群裡鑽,你到底是不是得道高僧啊?”

圓塵眉角微抬,餘光掃他一眼,冷聲道:“乾你何事?”

司馬公子碰一鼻子灰,也絲毫不在意,望向溪月,笑道:“煮茶之藝,不是女子閨中最擅長做的事嗎?怎麼冇見你動過手,你不會嗎?”

溪月瞥他一眼,“不會,怎樣?”

司馬濡顏眼角笑意更深,道:“午後人靜,煮茶閒話,多好的閨中之樂,你就冇想過,將來與自己的夫君這樣度過閒暇時光?”

溪月接過圓塵遞來的青玉茶杯,纔回道,“他負責煮茶,我在旁邊與他閒話,不行嗎?”

“額...這樣,彆人該說你們閒話了吧!”司馬濡顏有些懵。

溪月瞪他一眼,直道:“真到那時,偏要他煮茶,我看著,誰愛閒話閒話去,我還倒要看看,誰敢說我的閒話!”

目光無意中落在圓塵身上,他正悠悠地望著自己,此情此景,溪月臉頰不由一熱,忙錯開看向他的目光。

......

忙完一天的生意,晚上,在宓府月漫清華的樓前,正式比舞之前,孟潯最後一次排練《夢錦》。

每次她跳完《夢錦》,池盟總要神色怔怔地愣神很久,這晚也不例外。

夜色深沉,月淡星稀,月漫清華樓前紅燈高掛,為整座院子蒙上一層淡淡的紅暈。看孟潯跳完一遍《夢錦》後,池盟便黯然神傷地離去了,連溪月讓永平去送他他都冇聽到。

孟潯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出神良久,第一次向溪月問起《夢錦》的來曆。

眼看著池盟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之後,溪月若有所思,回道:“姐姐還記得,咱們從前聽得《畫堂春儘》那齣戲嗎?”

孟潯點頭。

溪月繼續道:“相似的故事,不同的結局。《夢錦》背後的癡情男子,矢誌不渝,被女子的父親生生打死。女子貴為侯門千金,卻護不了自己的愛人,因此生無可戀,終日將自己鎖在房中,便作了此舞。女子因愛癡狂,日夜做舞,不眠不休,直至氣絕身亡。她最終,便死在了池先生的懷中...池先生是她的舞樂老師,一直心悅於她。”

天上的娥眉月隱隱綽綽,遙掛天邊,散著淡淡光輝,溪月與孟潯立在院中,良久無言。

許久後,孟潯靜靜望著天上月,忽而開口道,“月兒,你信嗎?在這世間,終有一日,你會遇到一人,他就是你的宿命。終其一生,你就是為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