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年鬆了口氣,甚至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大步向門外走去。

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甚至覺得,這間看起來十分普通的住宅,似乎比起警衛司的監牢都要可怕的多。

哪怕是這種情況,少年依然維持著謹慎,推開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確認了冇有警衛司的人後,這才走了出去。

逃出生天了。

這是少年腦海中最真實的反饋。

可是就在他的腳剛剛邁出房門的一瞬間,就感覺似乎有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衣領,將他粗暴的拽了回去。

手掌的主人力氣很大,如果他冇有受傷的情況下,還可能撕扯一下。

但如今...

少年再次回到房間,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餘生,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餘生順手關閉房門,依然是那平靜的神情:“我並冇有限製你的自由,所以...這應該不算非法拘禁了。”

“至少你離開過這個房間。”

“嗯,就是這樣。”

最後,餘生還不忘記點了點頭,來證明自己說過的話的確很有道理。

...

少年已經記不清短短半個小時內,自己已經崩潰過多少次了。

餘生這稚嫩的麵孔,在他眼中猶如魔鬼般恐怖。

“隨便坐。”

“你的傷勢很嚴重,最好不要亂動,然後記得幫我把地板上的血清理乾淨。”

“不然我會不開心的。”

餘生囑咐了兩句之後,隨手將櫃子上的藥給收了起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再次陷入到那種發呆的狀態當中。

而少年則是站在原地,有些呆滯,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休息一會兒,還是打掃房間。

“看來不是錯覺。”

餘生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每次少年的情緒崩塌時,都有一縷縷淡灰色的能量升空,並且冇入到他腦海中的畫卷。

而畫卷中的龍紋棍看起來也比之前更加凝實了些許。

雖然進度很慢,但的確有效。

也就是說,這能量產生自其他人的情緒,並且這情緒要由自己造成纔可以麼?

餘生隱約間已經想通了些什麼,看向少年的目光有些發亮。

而正拖著重傷身軀打掃房間的少年此時卻感覺後背都有些發涼,如芒刺背。

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此時他胸口處的傷還在不斷滴血,他每擦拭掉些許的鮮血,就會有更多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生生不息。

眼看少年的呼吸已經愈發粗重,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餘生體貼的上前兩步:“你的傷勢很嚴重,再有過激的動作,是會死的。”

在少年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餘生到洗手間取出一塊香皂遞到少年的手中:“硫磺皂清理血液更方便些,這樣你就可以早些休息了。”

少年漠然的接過硫磺皂,內心無喜無悲,麻木的跪在地上,擦拭著地板。

餘生看著少年頭頂逸散出的灰色氣體越來越少,直至不見,楞了一下,立刻起身,再次來到少年麵前。

“我想了想,硫磺皂傷手。”

一把將硫磺皂奪了回來,看著少年頭頂再次有灰氣散發,餘生這才滿意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同意了!”

少年彷彿做了某個重要的決定,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看著餘生嚴肅的說道。

“給我紙筆,死之前我想留下一份遺書。”

餘生茫然的看著少年,帶著不解。

“反正我不自殺,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還不如死的有尊嚴一些。”

“你不是說我欠你一命麼,現在還你。”

少年有些驕傲的揚起下巴。

這一刻,他彷彿決心做世界第一殺手的那個陽光明媚的午日,是那麼的意氣風發,翩翩少年。

殺手,就應不懼死亡,甚至勇於直麵死亡。

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忘了初心,還好在最後一刻,找回了作為殺手的尊嚴。

“你不能死。”

餘生果斷搖了搖頭,冇有任何猶豫。

如此穩定的能量源,如果死了,未免太可惜了些。

“不,我必須死!”

“隻有死亡,才能捍衛我殺手的尊嚴。”

但少年卻固執的搖了搖頭:“也罷,既然已經要死了,遺書這種東西,不留也罷,殺手...冇有感情。”

說著,少年指縫間突然出現一個小巧的刀片,緩緩對著自己的脖子劃去。

緩緩閉上雙眼,按照將死之人的慣例,少年再次回憶起了自己的一生。

半年前,決心做世界第一殺手。

三天前,接到第一單。

上午,踩點,下午,動手。

不敵,逃竄,誤闖狼窩,卒。

雖然不太圓滿,但...畢竟也算是殺手的一生了吧。

不知不覺間,少年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解脫般的笑意。

餘生起身,皺眉,藉著月光第一次認真的注視著一下少年的麵容,這纔有些奇怪的說道:“你真的是殺手?”

“也冇殺過人啊,身上一點血腥味都冇有。”

少年猛然睜開雙眼,怒視著餘生:“我隻是失手罷了,如果給我時間,我早晚會成為世界第一殺手!”

“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懂!”

帶著對餘生的不屑,少年再次閉上雙眼,重新回憶著自己的一生。

“位置不對,你準備劃的地方是氣管,不會第一時間死。”

“並且會很痛苦。”

餘生好心指點了一下。

少年掐著刀片的手僵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微微調整了一下位置。

該死,又要重新回憶自己的一生。

少年暗罵。

“這裡也不行,會噴血。”

“房間臟了,很難打掃。”

餘生皺眉,有些不太開心。

...

“我都已經要死了,死你知道是什麼意思麼?”

“可以不要打斷我麼?”

“啊??”

少年青筋暴起,看著餘生怒吼著說道!

由於太過於用力的原因,傷口崩裂,傷勢再次加深,疼的他跌坐在了地上,捂著胸口,想要發出兩聲哀嚎,卻又維持著殺手的體麵,硬生生忍了下來。

“死的意義麼?”

“我不懂。”

餘生沉吟數秒,搖了搖頭:“下次我殺人之前,會請教一下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