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院內,馬士英、劉孔昭見事不可為,也跪了下去,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參見定王殿下!”
見群臣皆已下拜行禮,冇人再敢提出異議,朱慈炯才虛扶了一把,“平身!國當大變,留都重地得以保全,皆賴諸卿之功!本王一路南來,常思高皇創業之艱,先帝煤山之烈,不勝悲憤!然父母之仇,社稷之……”
朱慈炯話未說完,下麵便有人開始“嗚嗚咽咽”哭了起來,隨後,眾臣聞之皆哭,聲震瓦礫!吏科給事中李沾在戳眼珠子,被朱慈炯發現後直往人群裡躲!
史可法見火候差不多了,朗聲道:“定王炯,孝節周皇後所出,乃先帝嫡子也!宜正大統!”
薑曰廣再次跪下道:“神器不可久曠,請定王殿下即位!”
呂大器這會兒才緩過來,他是真哭,用袖袍擦了一把鼻涕,“噗通”一聲又跪在地上,“為中興恢複之計,請定王殿下即位!”
高弘圖、張慎言、錢謙益、陳子龍等一大批官員皆行空首禮,“臣請定王殿下即位!”
馬士英、劉孔昭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隻聽馬士英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福王監國日久,吉時已定,豈是兒戲?”眼神帶著威脅地掃視一圈兒眾臣,“如今定王回來了,便逼著福王退位,要福王如何自處?如此行事,待定王即位,他日太子殿下回來,又當如何?”
薑曰廣這個暴脾氣一聽,就控製不住了,立馬站起身,一擼袍袖上前,“福王不是說,天子不如藩邸樂也,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哼!”馬士英大袖一甩,“縱使福王仁厚,他日太子殿下回來,你當如何!”
薑曰廣一聽,這是拐著彎兒,罵咱們定王殿下不“仁厚”唄?氣的他鬍子翹起,一把拽住了馬士英的衣襟,就要秀才舞刀,讓馬士英見見紅!
卻聽朱慈炯聲音悲慼地道:“大哥他,回不來了!”
一時間,滿場寂靜,薑曰廣的手也鬆了下來,愣愣地看著定王殿下。馬士英嘴唇微張,眼中也帶著錯愕。
朱慈炯抹了抹眼角,“京師陷落,父皇陛下命我兄弟三人喬裝出城,上以事宗廟,下以續萬世,卻被內監獻給了闖賊。”
見眾臣表情瞭然,便繼續道,“後來闖賊脅迫我兄弟三人,去勸降吳三桂,卻在山海關戰場上一敗塗地,大哥他……他在亂軍之中跌倒,本王眼見他被清軍騎兵踐踏而過,卻無力搭救,隻能趁亂獨自走脫!”
庭院裡立刻響起了一陣捶胸頓足、哭嚎嗚咽、痛罵闖賊的聲音。
朱慈炯也垂淚不止,倒不是完全裝的,他不僅融合了朱慈炯的記憶,也融合了他的情感。情感是真的,事情是編的!
太子朱慈烺的下落,史書上並冇有確切記載,山海關大戰之後失蹤倒是真的。
他更傾向於《甲申朝事小紀》裡的說法,山海關大戰後,太子朱慈烺逃回北京城,去國丈周奎府上尋找長平公主,卻被國丈周奎綁起來獻給了多爾袞!
多爾袞命宮裡的內監、宮女指認,隻要說太子是真的就殺,殺了一批又一批,最後都說這個太子是冒充的,多爾袞才下令把“假太子”給殺了。
當然,還有更離譜的,說太子朱慈烺是被吳三桂給救走藏了起來。
無論曆史真相怎樣,總之太子回不來了,既然如此,為了大明江山穩固,委屈一下他吧。曆史本就是任人塗抹的畫布,從今天開始,朱慈炯說的就是正史!
卻說,群臣抹了一會兒眼淚,庭院裡的哭聲漸止。
韓讚周捧著簿子上前一步,“諸位,表個態吧?”
人群湧動,呂大器帶頭就要上來署名,卻聽劉孔昭吐出一句,“江北諸大帥的勸進表還未到,要不再等等?”
**裸的武力威脅!一時間將近大半的官員止步。
朱慈炯這會兒是強壓著火氣,要不是看在清軍南下,劉孔昭不肯投降,從南京逃出去後跟著張明振和張煌言一起抗清,三入長江最後捐軀的份兒上,真想摔杯為號,讓刀斧手砍了他!
卻聽史可法在旁邊來了一句,“南京城牆堅固,外有左良玉、黃蜚大軍牽製,君臣名分既定,就憑臨江那五萬人馬,爾等還想造反嗎?”
馬士英聞言一愣,隨後氣急敗壞道:“你居然擅自調兵!誰給你的權力?想造反的怕是你!”
前日,湖廣巡撫何誌堅還奏稱,“左良玉領兵收複德安府隨州”,竟是這些人早就謀劃好的騙局?氣的馬士英指著史可法的手抖個不停。
錢謙益大邁一步,擋在了史可法前麵,“可笑你馬瑤草,自以為大軍壓境,就勝券在握了?怎料老夫運籌帷幄,早已謀劃妥當!”
眯著眼,看了看周圍或是驚詫、或是欽佩的目光,錢謙益脖子一梗,下巴一揚,甚是驕傲!
“嗆啷啷!”劉孔昭本是勳貴,隨身佩戴寶劍,一把拔出,站在了馬士英對麵,“現在大家都冇意見,就你一個人不同意,信不信我用你的頸血,來濺濕大家的衣裳!”
吏科給事中李沾搶了上來,“如果誰不同意定王殿下即位,那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
徐弘基也扯著白花花鬍子往前竄,“大家一起死,一起死!”
後方更是群情洶湧,都拚了命的往前擠,大有踩踏之勢!
呂大器看的瞠目結舌,當初要擁立福王,我不肯落筆,你們也是這套說辭,甚至表情語氣都冇變,都不改改的嗎?
禦馬監李國輔依舊被擋在門外,喊的嗓子都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