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門外李國輔急成一團,門內群臣亂做一團!
馬士英竟油鹽不進,用手撇開劉孔昭的寶劍:“監國當人心渙散之日,鳩集為勞,爾等卻如此行事!若今日,我血濺於此,史書該怎麼寫?”
又隱晦地瞥了朱慈炯一眼,“臣以為,定王殿下尚且年幼,難當社稷之重!”說著,轉身就向著門口走去,“恕不奉陪!”
朱慈炯再好的脾氣也壓不住了,氣的頭皮發麻,“娘西匹!老子……”
全場寂靜,都把目光放在了朱慈炯身上,馬士英也回頭看著他驚疑不定。眾人心中都一個想法,這是天家貴胄、定王殿下?
朱慈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前世混了半輩子行伍,整天跟弟兄們蹲在戰壕裡,都是一幫粗漢子!哪有不罵人的?
正騎虎難下,卻聽方以智苦笑道:“定王殿下不好讀書,有些頑劣,當初還要把我這個師傅給換掉。我是喜歡永王殿下,才厚著臉皮留了下來。”
說著,方以智搖了搖頭:“今天我還在想,殿下遭逢大難,居然變得言語得體、進退有度,也是難為殿下了!”
朱慈炯欲哭無淚,方師,您這是幫我,還是拆我的台啊!
卻聽方以智又補了一句,“可有一樣,殿下聽勸!”
群臣長出一口大氣,聽勸好,聽勸好!以齊桓之伯也,聽管仲則治!不愛讀書,言語粗鄙不是毛病,隻要聽勸就好!
朱慈炯一拱手,“愧對方師教誨,本王一時情急,言語失當!”又轉頭看向史可法,“先生以為如何是好?”
史可法也是心累,直接一擺手,“砰!”廂房門被撞開,衝出百十號軍漢,把庭院擠的滿滿噹噹!
當先兩員山東大漢,手指頭能比麻繩粗,像拎小雞仔一樣,把馬士英拎了起來,隨手往他嘴裡塞了一個麻核,拿繩子給捆的結結實實!
這下,群臣爭先恐後地到韓讚周的薄子上署名,除了大學士王鐸和工部右侍郎高倬冇來,朝廷重臣都署了名。
卻說,福王朱由菘監國後,尚未即位,就迫不及待地從內守備府搬進了紫禁城,結果發現除了武英殿,其它宮殿大多破舊不堪,有些甚至已經廢圮,難以居住,於是下令要大興土木。
此時,工部右侍郎高倬正站在朱由菘麵前,朗聲道,“國家草創,民愁才匱,宜厲行節儉為天下先!”說著,看了一眼被席子裹著,抬出去的兩具女屍,“今殿下命臣修興寧宮、建慈禧殿,本已靡費無數。”
說到這兒,高倬已經氣的直哆嗦了,聲音又大了一些,“為何造個龍鳳幾榻,竟報價十萬兩!算上其餘陳設,耗費數十萬!戶部的人在這兒,殿下可以問問,戶部還有多少庫銀!”
今兒也不知是怎麼了,戶部的堂官都不在,連郎中都冇見著,最後隻拽了個六品主事過來。不想這六品主事,竟然硬氣的很,直接一拱手四個字,“戶部無銀!”
朱由菘衣衫不整地坐在床邊,也被氣住了!這紫禁城破舊不堪,還冇他家福王府氣派,修葺一下怎麼了?偏就遇上這麼個犟種!
正捏著下巴,尋思即位後怎麼把高倬換掉,太監盧九德慌慌張張跑了進來,看見有外臣在,喘著粗氣不說話。
朱由菘隻得一擺手,高倬也是氣糊塗了,不管什麼君臣之禮,一甩袖袍轉身就走!他可不是一般的文臣,乾過提督操江,脾氣倔的很!後來不肯降清,痛罵福王昏聵、群臣**,上吊自殺!
那小小的六品主事,竟也一拱手轉身就走!這位也不是一般的主,叫劉成治,弘光朝廷滅亡時,任戶部郎中。
趙之龍降清後,入戶部封庫,被這位堵在庫門口,用一雙拳頭揍的抱著頭直喊“劉翁”,最後哭喊著跑去叫清軍,領著清軍回來時,劉成治已經回家上吊自儘!
倆人是一個比一個倔!把朱由菘氣的一身肥肉亂顫,暗自發誓,即位後非得找個由頭搞死這倆犟種!
怒氣未消,卻見盧九德撲到近前,“殿下,出事了!”喘勻了一口氣後,又狠狠嚥了一口唾沫,“監視韓讚周的人傳來訊息,定王朱慈炯回來了!”
朱由菘激靈一下站了起來,“人在哪兒?韓讚周什麼態度?”說著,向前幾步,一把拎起了盧九德。
“下麵的人也冇聽仔細,奴婢已經安排人趁天黑前出了城,去江北了!”發現朱由菘的手鬆開些,盧九德向後退了一步,又跪了下去,“殿下,以防萬一,我們還要做兩手準備!”
朱由菘聞言,臉上驕奢之氣一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狠!
史可法府邸,群臣散去時,李國輔卻逆著人流擠了進來,發現韓讚周正和史可法、趙之龍等人議事,走到近前遞給韓讚週一張紙條,退到了一邊。
韓讚周打開紙條掃了一眼,就團起來,放進了袖袋裡,“諸位,既然事情已經定了,宜早不宜遲,我看就讓尚衣監用福王的冕服連夜改一改,明兒舉行登極大典吧!”
眾人聞言,一臉錯愕,雖說原本為了福王登極,鹵薄儀仗等物皆已準備妥當,無非提前了一兩天,可這是不是太草率了?
韓讚周將眾人的表情收在眼底,繼續說道:“為了防止宵小作亂,今兒夜禁時間提前,大典結束前,城門不開。”
又看了一眼史可法,“勞請史閣老知會應天府,守備府那邊我來安排!”隨後,側身對高弘圖道,“高閣老,禮部那邊你盯著點,活兒緊,就一晚!”
忻城伯趙之龍那是一個人精,話說到這份兒上,知道是出了意外,可惜,已經上了船,下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