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辰東把卞雨摟在懷裡,溫暖的懷抱讓卞雨心生不捨,他說,“卞雨,不要問了,我不會說的。
但請你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的。”
——我會給你幸福。
這句話雖然聽起來老套,但是這種紮紮實實的承諾還是讓卞雨不再敏感得像一隻炸毛的貓咪,而是耐心等著,辰東會有一天和她說清楚。
…… 汪節一第一次看見卞雨,是在南大的校園小禮堂裡。
彼時,那裡正在舉辦一場迎新的小話劇表演,講述類似王子複仇的故事。
汪節一心想,學校這幫人真行,一個個都有拖延症,還病得不輕,這都大一第一學期的中旬了,還辦個鬼迎新。
汪節一站在小禮堂的入口處,打電話給他的發小梁冰,梁冰拿了他的家鑰匙,讓他有家歸不得,“喂,你在哪?
我到了。”
兩人約在小禮堂這裡拿鑰匙。
梁冰在電話那頭氣喘籲籲的,間或夾雜輕輕的女聲。
汪節一瞬間明白了,壓下心頭的不耐,“我等你,在小禮堂。”
掛上電話,汪節一抬眼,注意到小禮堂門口張貼的話劇海報。
這是一張中規中矩的海報。
陰鬱的黑色畫風,一把中世紀的羅馬寬劍豎在海報上,劍刃上纏繞盛開的紅玫瑰,花瓣鮮豔,正滴著血。
下麵標註《新編·王子複仇記》,由南大話劇社和南大化生學院舞蹈社聯袂獻演。
汪節一抬步往裡走,推開小禮堂虛掩的沉重木門,正值話劇的中場休息,舞台被沉重的紅色天鵝絨幕布擋著,隔絕內外。
突如其來的黑暗裡,汪節一在舞台下找到一處空位坐下,揉揉山根,合上眼睛假寐,他剛剛做完一次光乾涉實驗,人有些累。
不知過了多久,汪節一是被前排的人吵醒的,是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
汪節一睜開眼睛,前排的幾個男生正看著舞台,在討論舞台上的某個女演員。
有人眼睛發亮,目不轉睛,“她很漂亮。”
問題是這頭色狼,汪節一還認識,是梁冰的同班同學,叫韋什麼什麼來著,他懶得記。
汪節一往舞台上看,上麵是一位拿著劍的將軍,正在威逼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她穿著一套酒紅色的中世紀束腰禮服。
有人嘖嘖有聲,“這身材。”
華麗的紅色禮服收腰設計,顯得公主的腰肢不盈一握,她開始指責這位藉機篡位的將軍,她說話間修欣的鎖骨下麵,因為生氣,胸線跟著上下起伏。
“這腰。”
禮服收緊公主纖細的腰身,她看起來像是一個矜貴的優雅的高貴花瓶,身後是細細密密的禮服綁帶,交叉穿行,末尾繫上一個正在等待人抽開的蝴蝶結。
此刻,公主看上去像是一個禮物,送給真正的勇士的禮物。
“這臉。”
汪節一的眼神落在了公主的臉上,笑意盎然的眼睛,眼睛下方凸起的小臥蠶,飽滿的蘋果肌,嘴角邊兩個小小的酒窩,最重要的是那玫瑰色的雙唇,說話間潔白的貝齒。
汪節一心裡怦然一動,莫名想起禮堂外張貼的話劇海報。
玫瑰。
盛開的紅玫瑰。
舞台上,暖黃色的強烈燈光灑下,照得人額頭髮汗。
公主說完控訴將軍篡位的台詞,下一秒,將軍被徹底激怒,惱羞成怒的他揮著長劍向公主砍過來。
公主開始落淚,淚水淌在精緻臉上,滾落幾滴在粉瓷一般的臉頰上。
汪節一看著公主臉上的幾滴眼淚,目不轉睛。
公主節節退後,將軍步步緊逼。
最後,將軍把公主逼到舞台的最右方,長劍淩空一揮,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公主絕望地閉上雙眼,等待即將到來的死亡。
台下的觀眾跟著劇情,揪緊了心臟,發出了“嗬”的一聲。
舞台上的卞雨,察覺臉上劍風一凜,撲在她的臉上,她的身子朝後仰,跌進右方的幕布裡。
將軍收起長劍,仰頭大笑,解決了公主,他離稱霸王朝的目標又進了一步。
話劇的表現形式很含蓄,殺了人都不見血。
緊接著紅色的幕布徐徐拉過,這一幕完。
台下的觀眾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那頭叫韋什麼什麼的色狼大力鼓掌,肩頭撞了旁邊的男生一下,語言間皆是豔羨,“你女朋友可真帶勁,小腰一晃一晃的。”
那男生跟著鼓掌,嘴上附和那色狼,“你彆羨慕嫉妒恨。”
汪節一坐在後麵,往前看,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前排的男生,小白臉,高高瘦瘦的,浮著精明市儈的流氣。
一片掌聲裡,汪節一起身離開,台上的女生雖然漂亮,但是看人的眼光真差勁,光看臉去了,也不看看男人的人品。
帶勁。
小腰一晃一晃的。
要是聽見有人這麼說自己的馬子,汪節一早就一拳過去了。
汪節一現在莫名其妙地惱火。
他曆來不喜歡多管閒事,世上渣男賤女的故事不少。
說到底,都是梁冰的錯,讓他旁觀了一場危機四伏的愛情,而這場愛情故事的女主角,讓他莫名其妙地想發火。
出了禮堂的汪節一等了一會,梁冰在禮堂拐角處出現,向他走來。
汪節一接過梁冰拋來的鑰匙,他家在南大旁邊的荔枝公園裡,多年前修建的一處老彆墅,清風徐來,送來陣陣荔枝的清甜。
梁冰感歎他家簡直是小豪宅,帶妹子過來約會得多有情調,向汪節一借了鑰匙,帶了自己的曖昧對象過去。
這纔有了,汪節一來小禮堂向他拿回鑰匙這一出。
梁冰對汪節一說,“請個全職阿姨吧。”
汪節一有點苦惱,“我嫌吵。”
“你要去哪?”
“回家,睡覺。”
梁冰看他抬腿要走,提議道,“節一,他們話劇演完後有聚餐,有很多舞蹈社的妹子,你去不去?”
去不去?
汪節一往禮堂的後台走,移動的衣架被人推來推去,隆隆作響,後台的光影浮疏間,演員的歡聲笑語,化妝台的燈泡乍亮,五顏六色的服裝,悠悠盪動的沉重幕布。
汪節一心裡殘留的,那股不知名的惱火竟然隨著他腳步的走進,奇異地煙消雲散。
卞雨的公主戲份結束,下了舞台,她把高跟鞋脫了,休息一會兒。
一位師姐推著移動衣架滑過,衣架的滑輪精準地碾過她的腳趾,她啊的一聲尖叫,吃痛往後一仰!
她的身後正好是這次話劇定製的水晶山,尖銳的玻璃晶角閃著精光,她往後仰,後背被尖角結結實實紮了一下,戳破了裙子,剖開了皮肉,頓時鮮血淋漓!
話劇社和舞蹈社大部分都是女生,小部分男生現在都上場當兵了。
舞台上,將軍正忙著驗收勝利成果,檢閱王朝剩餘的兵馬呢。
“啊!”
卞雨後背痛極了,稍微一動就是鋪天蓋地的疼。
周圍各位同學和師姐齊齊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卞雨,卞雨,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