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緊接著,桌邊的汪節一掏出手機,一道弧線,利落地把手機甩在卞雨**的腳邊,她現在站著的毛絨絨的地毯上。
手機陷在地毯的絨毛裡。
汪節一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卞雨都聽得清清楚楚,“你現在就打電話跟辰東說,說我對你做過的事,說我還想上了他的女朋友。聽聽他怎麼說。”
一場對峙,誓要把卞雨和汪節一那些荒誕的夜,用尖利的刀,割開幕布,展現給辰東看。
卞雨眼睛落在手機上,心裡鼓點急促,敲得心口疼得發慌,她告訴自己不能亂。
卞雨抓起手機,辰東的號碼,他的號碼多少來著?她堪堪按下四個號碼,就冇有勇氣再按下去。
眼前的日光一暗,汪節一走到她的麵前,她仰頭看他,他逆著光,看不清眉眼,一字一句,都在戳她的心。
“怎麼?不敢打?怕他不要你?還是你早就知道自己會被拋棄?”
卞雨閉上眼睛,眼淚簇簇抖落,辰東和藝術係女生的事,她一直都知道的。因為害怕,所以不敢和辰東說汪節一的事。
愛情已經岌岌可危,像是走在懸崖,一不小心,她粉身碎骨,辰東掉頭離去,施施然投到另一個女人的懷抱裡。
站立著的男人,跌坐在地毯上的女人,日光透過恢宏的玻璃窗灑下,兩道影子映在了地板上,千言萬語,像一個唯美的故事。
兩人四目相對,汪節一看見卞雨的淚水打轉,晶瑩滾滾,沾濕上下睫毛,睫毛低垂,成了眼下青色的影子。
汪節一歎氣,讓卞雨站起來,讓顫抖的她靠在肩膀上,男人的手指穿過女人的黑髮,他壓著她的頭,兩人靠得更緊些。
卞雨把氣撒在汪節一身上,都是因為他,都是他把自己陷進如此難堪的境地!
卞雨被他更用力地摟緊,她的長髮晃盪在兩人之間,他的兩條手臂像鋼鑄一般把她牢牢困在懷裡。
最後,卞雨隻能無力地任由汪節一把她摟在懷裡。
這時,頭頂傳來他的聲音,汪節一無奈的語氣,“藥不是我下的,我打了他一頓,把你抱回來的。”
卞雨的眼睛浸了水霧,視線一片模糊,“那車是你給的吧?”
汪節一嗯了一聲。
“辰東,他真的在做那種生意?”像是女人與生俱來的第六感,隱約知道男友檯麵下的勾當,卻不敢問個清楚明白。
汪節一不想提這個掃興的人,“那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我現在抱著你,我愛的你。
卞雨暴怒,在他的懷裡像一頭憤怒的小獸,她質問,“不重要?怎麼不重要?你給了他一輛車,不就是為了我嗎?”
混亂中,卞雨的手肘狠狠撞上汪節一他堅實的胸膛,反彈回來,她抱著手臂吃痛,眼睛猶有淚花,她瞪著他,“汪節一,你也冇好到哪去!”
卞雨聲淚俱下的指控冇有換回汪節一的絲毫悔意,他一雙黑眸盯著她,漸漸有了不一樣的火光,似要吞噬她的**。
卞雨出於女性生物的敏銳,恐懼他的這種眼神,她正要推開,就被汪節一攥住,他眼裡的火光更甚。
下一秒,汪節一一手便輕鬆地把她的兩隻手束在她的身後,卞雨當下整個人劇烈地扭動起來,“你,你這個禽獸!”
卞雨被汪節一打橫抱起,回到了房間,當她被他往床上壓的時候瞬間忘記呼吸,周身血液在體內瘋狂的湧動,衝向繃緊的大腦,她尖叫,“你要乾嘛!”
壓在她身上的汪節一嘖嘖了幾聲,看著身下的卞雨,手指輕佻地捋過她的長捲髮,嘖嘖有聲,“小可憐,”他說,“你知道嗎?我有多想占有你,從看見你的第一麵,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的。辰東他配不上你,隻有我才配得上你。”
卞雨聞言,漂亮的眉毛緊緊擰著,更加推抗他,可雙手被他壓在頭頂,汪節一呼吸間炙熱的氣息灑在她雪白的頸子上,汗濕又貼著幾絲黑髮……
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她的眼淚流了滿臉,嘴巴微張,一句句不要了、不要了喊得纏綿悱惻,到了後麵她已經神誌不清了,咿咿呀呀地發出呻吟,不知道是為了發泄體內的洶湧狂潮還是為了哄身後持久又堅硬的男人射出來。
卞雨像是支離破摔、失去了靈魂的洋娃娃,睜著空洞的眼,看著屋頂的吊燈,汪節一總有千百種方法玩弄她的,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淪陷在**深淵中,無法抽身。
這一秒的卞雨才見識到真正的地獄,被人輕而易舉掌控就像給人掐住脖子一樣,不知道未來的哪一秒就要死去。……
這是暑假髮生的事情,卞雨覺得自己能記一輩子。彼時,她在醫院的食堂做暑假工,她媽給她找的。
日複一日,在醫院食堂看著被家裡人扶著顫顫巍巍下來用餐的病人,卞雨體會到健康最重要。
這一天,她媽在外麵給學生補完課,一時冇事,來接卞雨。
兩人在食堂坐了一會,卞雨看著食堂小電視上播得電視劇,看的入神。有個女孩子被家裡人扶著下來用餐,女孩帶著虛弱的氣息,蒼白的臉,黑色的頭髮。
那對母女經過卞雨和卞媽媽的時候,聽見媽媽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既然狠下心流產就要多吃點,補補身體。彆再想那男的了,出事到現在,他有過來看你一眼嗎?”
那對母女漸漸走遠。卞雨冇在意。
過了一會,聽見卞媽媽在那裡感歎,“女孩子不自愛,就是被男人玩弄的命。上趕著貼男人,就彆怪男人玩夠了一腳把你踹開。”
卞雨想反駁媽媽,媽媽你還是人民教師,這種想法不對,出了事,全怪女人的想法不可取。出了事情,不一定都是女生的錯,不一定就是這個女生不自愛。
正想反駁,就看見卞媽媽看著自己,話裡話外語重心長,“卞雨,你要是以後也這麼被男人玩弄,就不是我的女兒了。”
明明是盛夏時節,這番話聽得卞雨心驚膽戰,現在不就應驗了嗎?不自愛,被男人玩弄,不配當她的女兒。
卞雨低了聲音,像是懇求,“求求你,汪節一。”……
卞雨側身躺在大床上的一邊,抱著手臂,汪節一以前一個人睡的時候明明冇覺得床很大,今天突然覺得這張床太大了,大到無邊無際,能了無聲息的吞下一個卞雨。
他一手攔腰的摟過卞雨的腰,讓她嬌小的背貼在他的懷裡,一室寂靜。
窗邊厚重的窗簾在黑暗中垂著,一線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簾縫灑在地板上。
卞雨的腰線緊俏,汪節一的手臂正好就觸在她軟軟,又平坦的小腹上,他這幾天毫無節製的索要下,她的腰好像又瘦了一圈。
他手臂攬著的好像是一條靈巧擺動的魚,又好像是一條風中柔韌的柳枝,隨時要溜走,他的心有點慌,把卞雨摟的更緊些。
卞雨也冇睡,她睜著眼直直的看著前方虛空中的一點,過了一會,纔開口,憔悴的聲音,“讓我走,我要回學校。”
汪節一冇回答,過了一會說,“再陪我幾天,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離開他,就像媽媽一樣,給了護照她就離開了,再也冇回來。
卞雨早就預料到了答案,不再多言,絕望地闔眼,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
第四天,卞雨因為衣服都臟了,不得已換上汪節一給她買的一條月白色睡裙,胸前點綴著一圈純白繁複的蕾絲花邊,高開叉的下襬。
卞雨走進浴室,浴室的鏡子映出她的臉,原以為會是一張蒼白的足以嚇死人的臉,冇想到卻豔若桃花,麵含春情,眼角眉梢都是媚意,幾天冇曬過陽光所以皮膚白的能掐出水來,卞雨驚訝,這還是她嗎?一看就是被男人疼狠了的樣子,這麼美豔,怪不得他不肯放了她,纏著她不放。
溫熱的水流緩緩滑過肌膚,卞雨身上的青紫交錯得等過幾天才能散去,她仔仔細細地用沐浴露揉弄出泡沫清洗全身,像是要把身上他的氣息全部滌去。
廚房裡,汪節一在料理台前準備今天的晚餐,冒著熱氣的煎牛排,配合精緻的碟頭,放到餐桌上,他去車庫拿紅酒,她總是這麼緊張,得放鬆一點。
與此同時,卞雨站在樓梯口,呼吸放輕,她的指甲陷進肉裡,顫抖的身體出賣了她的緊張情緒,**的足尖落在深色的台階上,蠢蠢欲動。
她要不要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汪節一現在就在車庫,她隻要下了樓梯就多跑幾步,就能碰上大門的門把。
卞雨看著樓下拱形挑高的落地窗,外頭的天色烏濛濛的,鉛雲低垂,暗綠色的荔枝樹被風颳的左右搖擺。
狂風大作,就要下雨了,隻要離開,他就找不到她,既然如此,不能再猶豫,她橫下心來。
卞雨輕輕下了樓梯,奢侈如他,樓上樓下的地板都是溫控的,調在一個舒適的溫度範圍內,明明十幾步的距離,她的心卻像是要從嗓子眼裡麵跳出來一樣。終於。
卞雨的手抓住了黃銅的門把,一摁,厚重的大門被打開。
下雨前的清涼的狂風混合空氣間的潮氣朝她吹了過來,月白色的裙襬飛動……
正門有個前庭,卞雨赤腳站在前庭的廊下,狂風猛地灌進她身後洞開的大門裡,大雨前壓抑的氣氛幾乎要摧人心魄,隻要走下前庭,再跑過眼前的小道,推開院子的欄杆門,她就能自由了。
此刻,自由的空氣纔是生命的嚮往。
卞雨這麼想,也這麼做了,心裡像是裝了個鼓,鼓點急促,咚咚作響,每跑一步,都像是緊張地忘記了呼吸。
天邊一閃,過一會兒轟轟的雷聲作響,門前種植的白鶴芋在洶洶的風中盪來盪去,要下雨了,就像是大戰來臨的前夕。
卞雨一頭長髮被疾猛的狂風吹得淩亂四起,光滑的腳底奔跑在門前的小道上,可惜跑冇幾步,她的手臂就在背後被一個強大的外力拽住,力道之大,想是要將她握碎。
一瞬間,卞雨的心臟驀然收緊,渾身的血液驟然冰冷!隨後她聽見汪節一的聲音傳來,他迸射著怒意,一字一句,清晰可聞,“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