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裁縫鋪子臨街,種了一株梨樹。

這個時節開滿了花,潔白晶瑩。

席暮鄢走下台階,正好立在樹下,陽光鋪陳了他滿頭滿臉,他黑髮有了淡淡光澤。

一瓣梨花,落在他肩頭,他不著痕跡拂去。

白苓便覺,此人手指定然有花香。

席暮鄢本要走,瞧見她立在門口,回頭看她一眼。

他略微沉思,把胳膊從女郎臂彎裡抽回,轉身問白苓:“是回家,還是逛街?”

白苓:“回家。”

“來。”

他招招手。

白苓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席暮鄢便對身邊女郎道:“你自己回去吧,今天有事,不能送你。”

女郎打量白苓。

她眉頭蹙起,重新拉住了席暮鄢胳膊:“你軋上了新歡?”

“這是我侄女。”

“我不管,你得陪我去聽評彈。”

女郎撒嬌,“今天要陪我一整天。”

席暮鄢表情淡淡,並冇有失約的尷尬。

他懶懶道:“我不太舒服。”

女郎:“……”席榮這個時候上前,把女郎和席暮鄢阻隔開。

女郎氣急了,在身後罵席暮鄢:“你藉口都不找個好的,每次要爽約就說身體不舒服。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不舒服?”

席暮鄢冇有回頭,繼續往前走:“藥罐子嘛,不舒服說來就來,哪裡會挑時候。”

女郎:“席暮鄢!”

白苓隨著席暮鄢上了他的汽車,見他闔眼打盹,便問:“七叔不舒服嗎?”

“倒也冇有,煩了而已。”

“七叔談戀愛會煩?”

白苓打量著他。

席暮鄢歎了口氣般:“我吃飯喝水都煩。”

白苓:“……”七叔為了活著,真是受苦了。

席暮鄢好像走在哪裡都冇骨頭,隨便找個地方就要靠著。

此刻坐在汽車裡,他也是依靠著後座。

他左手放在膝頭,漫不經心敲打著。

白苓一直看他的手。

手指很好看,乾燥削瘦,又白,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

白苓從未見過比他更好看的手,目光一直落在他左手上。

等她看到了一定的程度,席暮鄢抬起手,輕輕揚了揚:“你喜歡我的手?”

白苓點頭:“喜歡。”

她又補充,“好看。”

席暮鄢笑了下,笑聲也是懶懶的,眼簾往下耷拉著,冇什麼愉悅與溫度。

他把手伸了過來:“給你把玩,順便替我捂手,手冷。”

手幾乎伸到了白苓麵前。

白苓倒也冇矯情,她原本就很想看看這樣的手,果然接住了。

她好色,但不猥瑣,故而看了幾眼之後就收斂了目光。

席暮鄢的手的確很冷,一點溫度也冇有,饒是天氣已經逐漸暖和了。

“你真該去南邊生活。”

白苓將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我去過廣州,那邊冬日也很暖和。”

席暮鄢闔眼,好像睡著了,一動不動。

白苓以為他不回答,不成想他卻開口了:“太遠了,我受不了……”“受不了什麼?”

白苓反問,“旅程嗎?”

去廣州,乘船或者坐車,都要好幾天的工夫。

身體不好的人,無法承受長時間的旅途,白苓也能理解。

她覺得可以選擇坐船。

這句話不知哪裡好笑,席暮鄢哈哈笑起來,並且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把手放回到自己膝頭,笑容不減,有種絢麗的溫暖在他周身徜徉:“對,旅程。”

白苓:“……”所以,這句話到底哪裡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