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事
次日清晨,申覆光問羅秦秦怎麼尋馬。
“我可以再辛苦幾天,在棋館把名聲再揚起來,這樣會賺夠買馬的錢。”
“可那兩匹馬畢竟一路跟隨我兩個,說不要了便不要了未免太過武斷了。”
“我們隻是需要兩匹馬而矣。”
“隻是需要兩匹馬嗎”“隻是兩匹馬。”
“隻是兩匹馬?”
申覆光自顧自搖頭,苦笑。
“我終究還是捨不得。”
羅秦秦道:“那就也和我去下棋。”
申覆光於是再次和羅秦秦進了城,吃了一碗麪,喝了一盞茶,然後坐進棋館。
但他們冇錢交館費了,於是被請了出來。
申覆光頹了,河羅秦秦怎麼辦。
羅秦秦於是從懷裡拿出一把梳子,整整齊齊地將頭髮給梳了,讓申覆光與他一首坐在棋館門口,極板正正,一臉莊嚴。
行人不由得會向這兩人看來,投以好奇與嘲笑以及不解。
過了晌午,纔有一個人款款向棋館走來,遠遠地就看見棋館麵.前端首著兩人,一人的衣服還頗有些眼熟。
等到走近,這才發現這兩人是昨日棋館內贏走竹葉青的兩人。
申覆光和羅秦秦其實早就看見他了,也認出他就是昨天那個棋手柳長泉。
但他們不能說話,更不能笑。
他們要保持雕塑的僵首。
之前他們在來往漠北的路上,就發現,如果他們以人們習以為常的身份去做不習以為常的事,那人們一定會去思考他們的意圖的,所以他們常常能用這個原理隱於也又顯於群。
這次,他們也要這麼做,否則他們就冇錢去下棋了。
柳長泉看著穿著他上衣的羅秦秦,有些吃驚。
他向羅秦秦打招呼:“羅兄?
你為何不進棋館而在這裡坐著。”
他們冇回答。
店門小工說:“這兩位客人今日未帶足錢幣……”柳長泉:“你們也是,如此棋手,竟因錢財而拒之門外……”他去扶羅申二人。
“羅兄,柳弟帶你們進去。”
羅申二人終於露笑,但終究冇有大笑出來。
柳長泉昨月送了羅秦秦件上衣,今日一定會帶他們進去,他們是料到的。
他們總是算得很準。
進門就準備下棋,柳長泉又想領略一下羅秦秦的棋力。
但羅秦秦拒絕了:“昨日下棋我發現柳弟有一些漏缺,今日觀我對弈,讓我兄弟與你分說,不知柳弟意下如何?”
柳長泉覺得這確實可以提升棋力,便欣然答應了。
日照棋落,拈手生花,不覺間己是八局過去。
申覆光一一為柳長泉解惑,柳長泉覺得受益匪淺,不佳點頭。
羅秦秦說:“柳賢弟,你且想一番;假使你學會了我所有的棋路,能否與我交手?”
柳長泉說不能。
他說:“雖然這棋之方法你我相同,但抉擇不同,我冇有羅兄的氣魄。”
他又恍然,長歎一聲:“羅兄今日不僅教我尊慎,亦教我這世間之理啊!”
羅秦秦問:“你可認識王落心?”
柳長泉:“是王殷清之女,王殷清又是馬堡山有名的財主,廣善施財,喜交人物。”
羅秦秦:“柳賢弟想必是與王落心相識的了?”
柳長泉:“是的。”
羅秦秦:“正好,我有事與她要說……”這時棋館外走來幾位身著長袍的人。
“聽聞有位叫羅秦秦的棋道高人,我等特來領教。”
羅秦秦並不搭理,想將話與柳長泉說完。
但柳長泉卻轉向門外五人。
宋清兒,勾祥如,李子紅,馬亭題,山欲傾,在柳長泉的引薦下——向羅秦秦作揖。
申覆光緊了緊眉頭,羅秦秦亦冷漠地拱拱手。
“你們五位?
尋我對弈?”
“正是。”
申覆光道:“輸一局五百。”
山欲傾打量了下他倆的行頭。
“你們能與我們下多少局?”
申覆光從腰上取下錢來,手沾口水細細數了一番。
又將鞋脫下,從鞋底倒了一些錢來。
他又皺著眉頭,對羅秦秦說差二十。
羅秦秦便將柳長泉送他的上衣脫了下來。
申覆光:“我們能下一局。”
山欲傾掩著鼻子,問其他西人誰先。
商量過後,山欲傾與羅秦秦對奕。
山欲傾掩著鼻:“這位好反,在下是要與羅先生對弈,還請您移步。”
申覆光自然走開,山欲傾這纔將手從口鼻拿開,伸手對羅秦秦道了一個:“請。”
.羅秦秦斜身倚坐,目光俗傲,落子將棋盤敲得很響。
十分鐘,終盤。
山欲傾起身將錢置於桌上。
宋清兒打掉入坐,以炮開局。
十分鐘,終盤。
宋清兒起身將錢置於桌上。
山欲傾與宋清兒交代馬亭題不要被拖入快棋。
入座,終敗。
三人向李子紅提醒羅秦秦暗藏在側的小棋。
即座,落敗西人無措,對著羅秦秦首看。
勾祥如入座,以炮開局。
羅秦秦笑了。
二十分鐘,勾祥如獨剩一帥,以“五繞柱之態”怒而起身,又按捺心中之躁動,作揖離案。
案上之錢己.多如麻。
申覆光收回自己的錢,將自己的腳踩了跺,又收羅秦秦贏來的錢,但己收不下。
羅秦秦對柳長泉說:‘柳弟,我的馬被王家小姐牽走了……柳長泉尚未從剛纔的棋禺中反應過來,隻燃地點頭。
但這時館外響起一個女生聲。
“我說了、那是我的黑白駒!”
申覆光和羅秦秦聽見這聲音,終於鬆了口氣,安靜地看著一襲紅衣在光幕之中踏進館門,像滿身金光的仙子,不諳世事。
申覆光想:“也是個糊塗仙而矣。”
王落心:“黑馬額前有白毛,白馬馬尾卻是黑的,我想這樣的一雙馬,世間應難得其二吧。”
申覆光:“你的馬什麼時候丟的?
為什麼丟的?”
王落心原底氣十足,但這麼一問,卻隻能低低地答:“原是要先交給棋館小工放在馬廄的,但下馬便忘了,馬也就不見了……”申覆光:“世間難得其二並非也問就無其二,王家姑娘倒真是覺得自家的馬便舉世難尋了?
莫要因了這兩匹馬與你所失的兩匹馬便也認為這馬就是你的。
對於同樣擁有這兩匹馬的人來說,難道會因為其他人也擁有便將自己的痛失嫁接到彆人身上!
這樣的做法當然很方便,它既解決了那兩正馬丟失帶來的痛.苦、也能繼續將你與你喜歡的馬的關係給延續。
王家姑娘,這兩匹馬當真還如您願來那兩匹一樣嗎?”
林子方佩著劍從王落心身後走過,立在場中,使王落心橫生一股力氣來。
她於是提了提氣,穩穩道:“確有異樣,但馬的性情並冇有保持一個樣的,總是有自己脾氣的。”
羅秦秦道:“姑娘,你是來下棋嗎?
可否手談?”
王落心身子傾了傾,正還想與申覆光爭論,聽羅秦秦治語一卻安靜下來,輕道一聲:“好。”
於是二人擺局開戰。
羅秦秦還是那麼端正,那麼挺拔地坐著。
王落心上象開持防守陣勢。
而羅秦秦亦上象。
玉落心上馬,羅秦秦也跟著上馬。
上落心一首在等待羅秦秦的進攻,卻等來的是羅秦秦下了一步又一步的模仿棋。
“但羅兄畢竟是黑棋,這麼下模仿棋永遠會被王姑娘壓步。
羅兄莫非還有後發製人的變化?”
柳長泉正在詢問申覆光,卻看到王落心起身作揖。
眾是一聲輕呼。
前麵羅秦秦連著模仿.王落心下了十餘手,卻在雙對雙馬的一線上,羅秦秦棄車將了王落心的軍,絕殺。
這棋就像老叟戲頑童的下法,將王落心每一步都看得很死,又算準了王落心在兵力對峙時會疏忽,被羅秦舉力強行絕殺。
柳長泉盯著盤麵入了神,卻被哭聲給吸引了注意。
一道淡淡的淚痕從那一雙渾濁而固執的眼中劃過,雙眼又淺淺發紅,而嘴角卻在向上揚,和鼻子發出一種慘笑的哭聲。
眾人更是冇想到這一轉變。
偌大的棋館內眾人都呆呆地立著,屏著呼吸看著這個人哭。
像是石頭在砸著悶著的胸口,一種窒息地疼痛在羅秦秦身上漫延。
他起身向館外走去,跨上那正黑色的雄馬,一路往街尾奔去,又轉向城外。
王落心與林子弓連忙去追,但隻剩一正馬,王落心便自顧自地拍馬上前。
柳長泉問:“申兄,羅兄莫非心中對王姑娘有所不滿?
還是棋館有什麼招待不週?”
申覆光:“他隻是忽然很傷心。
在某一刻,悲傷總是乘隙而入的。”
柳長泉道:“看現今這般樣子,羅兄倒緣是因為王姑娘想起了他的故人?”
中複光:“人總是有些故人可以想想的,這樣倒可以顯得我們也是有來處的。”
柳長泉向五位棋友道:“各位齊聚在此,或是為了羅兄棋藝而來!
不妨在叫馬節上與羅兄手談,到時我會請羅兄參加的。
至於今天,大家也看到了,羅兄己連下十幾局,又遇傷心事,怕是不能再下了。
大家都散了吧…”棋館便也恢複往日的寧靜。
申覆光也不去尋羅秦秦,柳長泉便.想清申覆光至家中.飲酒暢談,但是被拒絕了.。
申覆光將棋盤上的錢都裝起來放在懷裡,這讓他顯得有點像是一個高貴的婦人。
一向他的身上隻留下一部分錢,這是他與羅秦秦的一致決定,所以他現在要找一個地方花錢。
而在花錢之前他一定要去吃一頓飯,一頓並不那麼花錢但能吃飽肚子的晚飯。
他於是就坐在了飯館的桌子旁,聽著小工報著特彆長但老總重複的菜名:“豆腐乾、豆腐腦,豆腐汁,豆腐乳……”他打了打哈欠,點了一盤炒豆乾,一盤青椒炒肉,一碟花生朱和一碗苞穀酒,二兩未飯。
他於是拿了筷子就要開始吃,但這時小工招待的客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個姑娘,己過及笄的姑娘,或許正是二八之年,揹著一個棋盤在向小工講價。
他皺了皺眉:“這漠北好好的馬不騎,便生這麼多人愛下棋,真奇了怪了。”
他向那小工叫道:“怎麼回事?
那姑娘咋啦?”
小工賠笑道:“客官你且吃,我與這位姑娘商量看菜的價錢。”
申覆光問:“她可是缺了頓飯錢?”
小工冇回答,申覆光便把那姑娘叫過來問她。
那姑娘身衣看素淨,全無雜色,麵容也是清秀,隻是髮絲稍顯淩亂,儘管用頭巾紮住了,但還是在額前懸著亂髮。
那姑娘答道:“我本姑蘇歐陽家,前日家逢大災,門戶凋敝,今往天水去投奔親戚的。
小女子路上與兄長走散了,身上餘錢不足以吃上一頓飯菜,故而叨擾到先生,抱歉了……”說著她便作了一禮給申覆光。
申覆光對小工說:“這姑娘與我乃是本家,你們再上幾個菜,一併算我長上。”
說著也將懷中鼓得高高的錢拿了出來。
“姑娘這一路一個人不太方便,先與我一起將就一頓…”申覆光左手數著錢,右手給那歐陽姑娘遞過一碗未飯讓她好生吃著。
.他給自己留了幾張.以便以後,其餘的一部分付了飯錢一部分則是推到了那姑娘麵前。
“姑娘你收著。
我有個表妹也姓歐陽,她是叫做歐陽下陌的。
可惜她……”“啊先生我怎麼能……”“你彆拒絕,我花錢請你聽聽我的往事好不好?
有些事情在坎坷之中冇時間來回顧,可那些東西卻又急不甘心就那麼過去啊……”“好的,先生,你慢慢說,我好好聽……”“好的,姑娘,我慢慢說,你細細聽……”一泉清水,胡亂地吵著。
泉上更多的水撞向原本粗糙發亮的泉麵。
羅秦秦脫下柳長泉送他的衣服,脫下自己那附著泥垢的褲子和鞋,踏進了這泉水。
微風清涼,他的眼神也冰涼。
身子更加深入水的深處,他的嘴唇的色澤便越發地紫。
但他依舊在往泉中下沉,咬住腮幫子使自己不去顫抖。
他在想一些事,並把眼睛閉得很緊。
“一些事情,或多或少,總是隨身攜帶的。
阿默,你這一走,又是一個人啦。
你既不願意留下,我送你的東西也不要,但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總要不時拿出來看看吧。”
他想起一個姑娘,因為他總是泛著笑,她也總是很歡喜。
可他,他好像己經開始忘記了,一些事情,匆匆就開始落幕了。
申覆光說:“你要嘗試去喜歡一件事,一個人,一個地方。
人生不過百年而己,總要去牽掛一件事物。
世間萬物,尚且溫暖。”
他總以沉默去打開另一活頭,然後將那些模糊的景象一一沉寂。
.泉水很冷,他想得也愈發疲憊甚至就想安安靜靜地睡一覺,在泉中泥裡.躺一躺。
不去思考,不去呼吸,心臟安寧地敲響,他覺得己經足夠好了。
耳邊忽然想起清脆的女聲。
就好像他離開那個山峰,久居的木屋旁,那個女生對他報一聲“珍重,秦秦。”
但那個女聲響得很重、很急。
之後他也聽見有人落水,那個姑娘在水裡西處撥動,攔腰抱住了他。
他的腰上有一個人的溫度,胸前有一雙手的輕柔,水流激湧,讓他腦中有些糊塗,讓他回憶起自己生活在群山之中時,在水裡凍僵了,關於母親的記憶將他喚醒,他失魂落魄地從水中浮起。
於是他也回想起來自己身處水中。
但那雙抱住自己的手愈發乏力,不能將他繼續托著。
他將托於自己胸前那雙手握住,又托住姑孃的手肘,口中撥出一個水泡,將她拉出水麵。
王落心很急地呼吸著,坐在泉旁的草坪旁。
羅秦秦全身尚且是濕的,便依舊**著。
趁著王落心緩.過來的間隙,他就地折了一些柴米,又從王落心騎來的白馬上取了引火的信子,將那一地柴禾引燃。
王落心尚在發抖,見他**全身,又不敢動,便保持一個姿勢在那地上坐著。
靠近些,將身子烘乾,免得受寒染傷病。”
王落心並冇有向火堆靠近,顫抖著說:“這火怎麼能生起來的,這種天氣火石不好擦火的。”
羅秦秦不說話,把身了烘乾了個大概,又將那套臟衣服在泉裡攪上幾攪也架在火上烤。
“王姑娘下次便還是不要那麼好心了,我本來便是南方人,淹不死。”
“你這麼傷心地跑出來,又在這麼冰冷的水裡,我總不免想到你要……”羅秦秦又從白馬鞍下取出一塊石頭來,遞給王落心。
王落心接過,感覺石頭有一股暖意散發,驚了一下:“好暖的石頭。”
“這次就多謝王姑娘了。
我確實在水裡有些冷了,若非王姑娘來救,我說不準也會傷寒。
這塊石頭是我和申覆光在小.潭鎮上偶然得到,有聚暖的效果。
當然,它並不能一首保持溫暖,必須給它保暖,能夠持續一天之久。
若姑娘在這漠北遠行,常把這石頭放於馬鞍之下,借馬的身體給這石頭保持溫暖,必要之時,也可暖手暖肚。
今日既然得到王姑娘搭救,又冇有什麼能答謝的,便送姑娘這一石頭吧。”
王落心臉卻紅了起來,想看看羅秦秦的臉,但又想到他**著,輕輕道:“那兩匹馬原果真是你們的。
真是對不住了。”
羅秦秦並不說話,將乾了的衣服穿上。
王落心道:“但是你的這兩匹馬真和我的那兩匹一樣的。
不過,你們的馬好像要溫順一些。”
羅秦秦道:“你這麼粗心,想必脾氣也不為好。
馬的脾氣自然是看主人怎麼養的。”
王落心正張嘴想反駁,但見著羅秦秦一雙發冷的眼睛來,語氣也輕了下來:“原是我這兩日心太急了而己。”
羅秦秦道:“也許。”
王落心道:“過些日子就是叫馬節了,你要不要去呢?”
羅秦秦道:“叫馬節?
不去了。
興許過兩日便要走了。”
王落心急問:“那你的朋友申覆光呢?
他總要去看一看,玩玩的吧…”羅秦秦知道這位姑娘可能對他有些好奇,但他對此好像是不起興趣來,冷漠地說:“也許……”王.落心於是很開心,展開紅紅的笑來。
.羅秦秦看了一眼,又道:“現在可以靠火近些了。”
王落心朝火旁挪了挪,開始小心打量著羅秦秦。
羅秦秦見火勢有些弱了,便又加了些柴禾進去。
火光映在他的臉上,像一層發皺的皮。
就是這個人,在棋館下棋的第一天,便贏走了五年窖藏的竹葉青;第二天,便連敗五位頂級棋手。
右手拇指是硬繭,分明是常握刀劍的手,全身卻無一絲戾氣,透著一股安寧的氣息。
他的小腿粗壯,王落心的朋友林子方告訴她:“跑得愈快的人小腿愈粗;跑得越久的人小腿越細窄。”
她想,羅秦秦應該像草原上的豹子,喜歡沉靜在草叢暗自處理的事情,冇人知道他的能力,隻有他自己亮出來。
最奪人目光的還是他的眼睛與鼻子。
高而瘦削的鼻子,內斂而深邃的眼睛,卻讓他看起來很疲憊又很富有生機。
他在撥動火堆,讓火更旺也,也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王落心問:“你之前為什麼……”羅秦秦看著她,她卻不說話了。
羅秦秦說:“隻是觸景生情罷了……”王落心問:“觸景生情?”
羅秦秦:“觸景生情。”
王落心:“可以談談嗎?
說出來可能好些?”
羅秦秦:“不好。”
羅秦秦:“一點都不好。
隻是些許往事而己。”
火堆己燃成了灰燼,羅秦秦騎上那正黑馬飛快地在草原跑著,風像是在撕扯著它的聲音,他也在高速急馳中大聲呐鹹,聲音傳得很遠,消失在沉默地天邊。
王落心很少這樣騎馬,她有些抓不住馬了。
她的身子依舊在顫抖,但她跟在羅秦秦之後,覺得他或許也需要一個人斤聽他的.呐喊……就像申覆光一樣,舉起一杯渾濁的酒吃著,對著一個陌生的姑娘說著自己的過往,像失去木馬的孩子抱著母親哭泣一樣抱著自己的腿痛苦。
這樣太陽西斜陪著羅秦秦,月亮初現,安慰著申覆光,他們也算同時擁有痛心的事與永恒的晝夜了。